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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 作者:卜元
  • 类型:仙侠情缘
  • 更新:04-24 05:29:54
  • 字数:203604

秦正茵知道她这次过来一定掌握了证据,又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就心软了:“卉卉, 你别怪姑……妈妈,妈妈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她终于承认, 秦心卉心中一喜:“妈!你终于肯认我了,呜呜呜……我不明白, 我跟白榆都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她可以光明正大留在白家,而我却只能当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秦心卉一心想成为干部家庭的千金,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狠狠地打脸白榆。

其实她用脑子想一下就应该知道,易家要真跟江家差不多,秦正茵又怎么会舍掉易家而改嫁到白家来?

秦正茵却推开她,一脸狐疑道:“你是听谁说的?还有你知道了多少?”

秦正茵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白家的女儿,你父亲叫易洪宇,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易家是不是跟江家差不多,或者跟白家这样也是干部家庭?”

秦心卉听到自己不是白家的女儿,心里一阵失落,待听到后面一句时,眼睛忍不住再次迸射出期待的光芒。

秦心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妈,我们别说舅舅了,我爸是谁,我是不是白家的女儿?”

如果她也是白家的女儿,那么跟江家定婚约的人就不能只让给白榆,她也有资格!

这样一来,说不定她就能嫁给江凯,和江凯长相厮守。

秦正茵听到这声“妈”, 差点没被吓出心肌梗塞。

她瞪大眼睛看着秦心卉,艰难地扯动嘴角:“卉卉,你是不是在跟姑姑开玩笑, 不过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秦心卉目光如胶水一样黏在她脸上, 没错过她每个表情:“妈, 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还是说, 妈您想让我请其他人进来, 一起来听听我的身世故事呢?”

第31章 牛肉丸面

秦心卉想到自己嫁入江家,就差把她和江凯两人孩子的名字给想出来,心里一阵激荡,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是白家的女儿,她也没有机会嫁进江家。

更何况她不是。

于是她脸上表情一变, 扑上去抱着秦正茵的手臂, 嘤嘤哭道:“我以为我妈是段慧君那个无情无义的婊|子, 害我从小到大那么自卑痛苦, 妈, 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

就在这时, 跟她一直不对付的方副主任在外面探头探脑, 赶在秦心卉开口之前, 她连忙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秦心卉看她这个模样,心中越发笃定, 不过她这次是过来认妈,而不是来讨伐她妈。

秦心卉擦掉眼角的泪花:“是我爸,哦,不对,现在应该叫舅舅才对,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我是你的女儿,至于其他的,他来不及说……”

来不及?

果然,听到她的话,秦正茵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易家三代贫农,你父亲根正苗红,只是他命运多舛,下乡时被洪水给冲走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所以你是你爸唯一的孩子,也是他的遗腹女。”

想到没能见到喜欢的人最后一面,秦正茵一阵心痛,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决定把秦心卉生下来的。

易洪宇为了她一直守身如玉,坚决不取妻结婚,她若是不把孩子生下来,他连个后代都没有。

秦心卉却愣住了。

三代贫农?

下乡?

这么说来,她不仅是私生女,而且还是个穷鬼的私生女!

而易家不仅没办法帮她打个翻身仗,而且还有可能拖她的后腿!

那她还不如当秦彦成那个死变态的女儿呢!!!

这个认知狠狠打击了秦心卉,让她瞬间从天堂掉下地狱:“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生出来?私生女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注定一辈子都不能见光,要是被人发现我的身份,不仅你自己要一无所有,连我都要被你连累!还有,说什么顶天立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会跟有夫之妇搞到一起,我呸,那就是个色鬼,还是穷鬼中的色鬼!”

“啪“的一声!

秦正茵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我不准你这么说你爸!”

秦心卉头都被她给扇偏了,脸也瞬间红肿了起来。

秦正茵这一巴掌甩出去,当即就后悔了,看到她红肿的脸,越发内疚:“卉卉,妈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只是你这样说你爸实在太让我伤心了,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不怪?

秦心卉心里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她妈,眼底没了之前的濡慕:“妈,既然你这么爱我爸,我作为我爸唯一的女儿,你难道不应该给我弄个工作吗?”

自从上次让白榆把工作让出来失败后,她妈就再也没有给她找其他工作,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乡下,跟秦彦成那个死变态日夜相对,她真的差点要疯了。

她妈口口声声说爱她,还不如说不管就不管,现在更是说打就打,所以她必须为自己谋划。

什么亲情母爱,都不如工作和钱来得可靠踏实。

秦正茵:“……”

秦心卉看着她妈,继续扔出炸|弹:“对了妈,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您。”

秦正茵:“什么事?”

秦心卉:“秦彦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因为他昨天想强女干我,我反抗时一个不小心把他给杀死了,他的尸体现在还在乡下的屋子里。”

秦正茵捂住心口的位置:“………”

怪不得她刚才说秦彦成来不及告诉她其他事情,原来……

秦心卉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昨晚我跟舅舅的尸体一起过了一夜,妈,我真的好害怕,你应该会帮我找份工作好好安抚我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应该也不想别人知道我私生女的身份吧?”

秦正茵像见鬼一样看着她:“………………”

**

白榆不知道秦心卉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按照计划,她和江霖原本应该明天就坐火车回京城,可出了映之姐这事,他们只能把火车票给退了,推迟回去的时间。

一天一夜过去了,映之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白榆担心得嘴巴都长泡了,而她大哥更是一夜间多了不少白发,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变得无比憔悴。

这是她看到的第二个一夜白发。

上辈子大哥自沙,她爸一夜白发,现如今又变成了她大哥。

白榆又自责又难受。

难道她重生一回,还改变不了亲人悲惨的命运吗?

就在这时,招待所的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推开,江霖端着一碗牛肉丸面走了进来。

他把面条放在她面前,声音轻哄着道:“刚做好的,吃点。”

白榆想摇头,她实在没胃口,但对上江霖担心的眼神,她还是拿起筷子:“那你跟我一起吃吧。”

江霖点头:“好。”

说完他重新走出去,跟招待所借了个干净的空碗回来,两人分着把一大海碗牛肉丸面给吃完了。

潮汕牛肉丸名不虚传,一口咬下去,嫩滑浓郁,Q弹有劲道,就是白榆没什么胃口,也不得不承认这牛肉丸做得极其好吃。

刚吃完,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江霖站起来去开门,很快身后就跟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她大哥白嘉扬,一个是危汉毅。

房间内弥漫着牛肉丸面的香味,白嘉扬没什么反应,危汉毅却一下子被勾起了食欲:“是牛肉的味道,你们刚才吃了什么?还有没有?”

江霖:“没有。”

白榆:“我这就去让人煮两碗送过来。”

这一天来,江霖和危汉毅,以及她大哥三人都在外面查探映之姐的下落,只有她在招待所无所事事,所以她没让江霖开口就冲了出去。

牛肉丸面送过来后,危汉毅狼吞虎咽,没几分钟就把一大海碗面给吃得干干净净。

白嘉扬实在吃不下去,但对上白榆担心的眼神,他还是勉强吃下去了一些。

吃完后,危汉毅用袖子一擦嘴巴,道:“我一个线人刚才给了我两个消息,一个跟裘潇行有关的,一个跟徐映之有关。”

听到这话,白榆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向危汉毅。

危汉毅也没卖关子:“昨晚九点左右,有人看到裘潇行在后条街那边出现过,只是那个时候,裘潇行正在医院给一个病人看病,医院护士和病人都证明他没离开过医院半步。”

这话一落,屋里安静得吓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

是那个人看错了,还是医院有人给了假口供?

白榆更倾向于前者。

毕竟就算护士有可能做假口供,但病人跟裘潇行并不认识,对方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为他犯罪。

白榆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白嘉扬眉头蹙成“川”字:“那有关映之的消息呢?是不是也有人见过她?”

危汉毅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没错,大概过了十点后,有人看到有个跟徐映之打扮很像的女同志朝后条街那边走去。”

白榆:“后条街是什么地方?映之姐去那里做什么?”

江霖看着她:“裘潇行的房子在前条街,跟后条街就隔着一条街道。”

这话一出,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白榆眉头也蹙了起来。

这么说,昨晚徐映之是去找裘潇行了?

可裘潇行昨晚一个晚上都在医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危汉毅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个消息,据我们调查回来的消息,这一片区域三十年来,大概有十几个女同志失踪,她们的年纪都在十七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白榆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道:“危同志的意思是说这一片有连环杀人凶手的意思吗?只是这么多人失踪,她们的家人怎么没有去报案?”

危汉毅:“未必就是连环杀人,毕竟跨越的年份太长了,而且一直没有人发现尸体,只是在同个地方出现出现这么多人失踪,显然也是不正常的,至于这些失踪的人里头,只有一两家人去报过案,其他的都只是私底下去寻找过人,没找到就作罢。”

无论什么时候,一般人都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所以一旦出了事情,他们更多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还有人以为自己的女儿跟人私奔了,没好意思嚷嚷出去,也有人以为女儿被拐子给拐走了,就是报案了也找不回来,而且女儿不值钱,虽然难过,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

这就是他们没有去报案的原因。

“……”

白榆听到这些各式各样的理由,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说他们太冷漠。

他爸为了找她二哥,上辈子直到死前一天还在奔走,这些人却因为只是女儿,所以连报案都不想报。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思计较这些,只听江霖道:“徐映之的失踪,我依然觉得跟裘潇行有关系。”

听到这话,白榆恨不得上前亲他一口:“我也这么认为,既然有人在医院外看见过裘潇行,那更说明他有嫌疑,你们应该继续盯着他,说不定他很快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听到“狐狸尾巴”,江霖扭头看了她一眼。

危汉毅挠了挠头:“但办案不能只凭直觉,裘潇行不仅有不在场证据和人证,就是他的社会关系我们也调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裘潇行二十四岁,没有结婚,以前有个对象,但三年前他对象病死了,他为了给对象守孝三年,所以一直没有再找对象,他对象的家人因此对他赞不绝口,认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的亲戚都不在广城,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工作,闲暇时间就去福利院帮助小孩和老人,因此没有人会觉得他跟那些失踪的女同志有关。

听完裘潇行的社会调查,白榆有种说不出的分裂感。

但危汉毅也说得对,办案不能只凭直觉,如果没有证据,他们拿裘潇行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江霖的假期也是有限的,他不能一直留在广城。

如果再找不到裘潇行的犯罪证据,映之姐只怕凶多吉少。

白榆感觉胸口好像堵着一块石头般,让她透不过气来:“我出去走一走。”

听到这话,江霖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白榆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在招待所里头,我不会出去的。”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映之姐刚出事,又有裘潇行那个变态在,她不会出去给大家增加负担。

江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头:“好,有什么事叫我。”

“嗯。”

白榆应了声,而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心里几乎被内疚给吞没了,她觉得如果这次不去看望大哥和映之姐,那么至少映之姐不会那么快出事。

走廊尽头有个窗口,白榆走过去靠在窗口,看向黑黝黝的夜空,吐出一口气。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刻,她就被一个小男孩给撞了下。

她转身扶住小男孩,问道:“你没事吧?”

小男孩仰起头来,对着她无齿一笑:“南南没事,谢谢姐姐。”

话音刚落,又听一阵脚步声。

另外一个小男孩扑上来,咯咯笑道:“南南没事,谢谢姐姐。”

白榆定睛看去,愣住了。

两个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发型和衣服也一模一样,让人有种错乱感。

很快,一个女人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对白榆道:“对不起同志,我家孩子是不是撞到你了?”

白榆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的,他们是你的孩子?”

女人笑着点头:“对,他们是双胞胎,两人特别皮,平时就喜欢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话,有时候连我和他爸都认不出来。”

白榆脑海里灵光一闪。

双胞胎!

如果说裘潇行有个双胞胎兄弟,或者是长得很像的兄弟帮他作案,这是不是就可以解释有人看到他,但他又有不在场的疑点?

白榆心中热血翻涌,对女人笑道:“双胞胎好啊,而且他们还长得那么可爱,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们。”

说完她转身朝房间跑去。

留下女人一头雾水,好端端干嘛跟她说谢谢。

白榆跑到一半,就见江霖急匆匆从房间里面跑出来。

江霖在里面听到外面有跑步声和陌生人的说话声,担心白榆出事,这才跑出来。

白榆见到他,上前抓住他的手道:“江霖哥,你说如果裘潇行有个双胞胎兄弟,或者长得跟他很像的兄弟,那他不就拥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江霖目光扫过她抓住自己的手,顿了下,点头:“有这个可能,我们进去跟汉毅说。”

危汉毅听了白榆的猜测后,却摇头:“裘潇行没有兄弟,而且他父母就只生了他一个。”

白榆突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则外国的新闻:“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裘潇行的父母不止生了他一个,而是生了双胞胎,或者兄弟两人,只是另外一个可能有某种缺陷,所以他父母没对外说?”

“然后他们把这个有缺陷的孩子养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才会有人在两个不同地方同时看到裘潇行。”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突然,危汉毅猛地一拍额头道:“白同志你真是个天生的刑侦人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我这就让人去调查!”

说着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白榆道:“白同志,这事结束后,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刑侦组?”

白榆愣了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谢谢危同志的赏识,不过我没兴趣。”

她没有那个头脑。

她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给了她线索和灵感,并不是她有侦探头脑。

危汉毅也猜到她会这么回答,遗憾地摇摇头走了。

**

危汉毅让人去打听,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却真打听回了一些消息。

裘潇行的父母还真是怀了双胞胎,两个都是男孩,只是另外一个还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只有裘潇行一个人活下来。

因为裘潇行一家是后面才搬过来的,当地的人都不知道他以前还有个兄弟。

若是放在之前,危汉毅绝对不会多想,可有了白榆的那个推理,他不得不慎重处理。

在徐映之失踪的第四天,危汉毅一行人终于在裘潇行的住房附近抓到了一个跟他长得十分相似的男子,只是不一样的是,那男子是个有六只脚趾的智障。

虽然智商有问题,但他的力气十分大,在捕捉的过程打伤了两个人。

而紧接而来搜索,更是差点把所有人的下巴都震惊得掉在地上。

广城这边基本没有地窖,但裘家却在家里挖了一个地下室,裘潇行的智障双胞胎哥哥小时候就一直生活在地下室里面,让人震惊又愤怒的是,他们还在里头挖出了十几副人骨!

更让人作呕的是,这智障居然还吃人肉!

这一发现简直震撼了整个公安系统。

对于白榆和白嘉扬等人来说,他们最关心的便是徐映之的安危。

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两个变态。

徐映之失踪了四天,就算还活着,也极有可能经历了惨绝人寰地折磨。

但徐映之被人从地下室抱出来时,她的四肢是完好的,她的衣服也是完好的,只是徐映之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见到人后,她不断地尖叫,只要有人一碰到她,她就会吓得浑身颤抖。

不过对白嘉扬来说,只要徐映之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徐映之很快被送去医院做检查,一番检查下来,她的脖子和膝盖都被打伤了,但万幸的是,除了这些表面的伤口,她并没有被性|侵和其他虐待的痕迹。

裘潇行在当天也被抓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拒绝认罪,但有了他大哥这个利器在,他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在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对抗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认罪。

原来那十几具尸体是从他父亲那时候就积累下来的,换句话说,他父亲也是个变态。

他们兄弟出生后,家里人很快就发现大哥裘潇影不对劲,不仅天生六脚趾,而且还是个傻子,他父亲是个极爱面子的男人,受不了以后会被人嘲笑自己生了个傻子,于是做了个决定,让他大哥“夭折”,然后丢到地下室去。

他们两兄弟是在父亲变态的熏陶里长大的,他们的母亲懦弱无能,在他父亲的威逼下,还会配合他父亲把一些年轻的姑娘骗回家来。

至于为何没有碰徐映之,是因为他想等风波过后,抓了白榆,然后和他大哥两人一人享用一个。

当然说出这些话后,裘潇行自然受到了公安同志的“呵护”。

在裘家的地下室里,除了挖出人骨,还有一些女性的不雅照片,其中就有徐映之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徐映之会受他威胁的原因。

因为这次案件十分恶劣,上面担心引起社会恐慌和震荡,于是在调查清楚之后,并不对外公布,并尽快执行对裘潇行和裘潇影两兄弟的枪|决。

裘潇行在被枪|决前一天,对危汉毅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见白同志。”

危汉毅笑了:“你想吃屁!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省得死到临头还被人打!”

白榆并不知道这事,因为在前一天,她就和江霖,她大哥,以及映之姐坐上了回京城的火车。

她大哥和映之姐两人决定回京城,以后不再踏进广城这个伤心地。

映之姐的状态依旧不算好,但还好有她大哥一直陪着她。

相信两人一定会度过这一关。

**

三天后,四人抵达京城。

江霖和白嘉扬两个男人提着行李,白榆牵着映之姐的手一行人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

白榆原想着搭电车回去快点,还是去坐公交车,谁知刚走出火车站,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红旗轿车,惹得周围人频频行注目礼。

白榆觉得那辆轿车有点眼熟,不等她开口,就见车窗摇了下来,王叔坐在驾驶座上朝他们招手。

她仰头看向江霖:“这是……?”

江霖:“上车前我就给爷爷打了电话,让他安排王叔过来接我们,我们先回去拿户口,然后去领证。”

白榆傻眼了:“要……这么急吗?”

这才刚回京城,等过两天大家都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啊。

白嘉扬和徐映之两人也被江霖的“猴急”给震惊了。

白嘉扬:“榆榆说得对,没必要这么匆忙,更何况你们要结婚的事情我爸还不知情,是不是应该跟他说一声比较好。”

还有彩礼这些。

之前因为映之的事,他都没心思去想这些,现在仔细一想,觉得实在太便宜江霖这家伙了。

江霖:“以免夜长梦多,今天领证是最好的,咱爸那边我以后会向他解释。”

咱爸……

白嘉扬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也不能这么草率,还有彩礼……”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霖给打断了:“三转一响,外加一万零一元彩礼。”

一万零一,万里挑一。

白榆心一凛,脸莫名发热。

但白嘉扬和徐映之两人听到这个数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白嘉扬不置信地再次问道:“你说多少彩礼?”

江霖:“一万零一,我目前只有这么多,但我名下还有房产,婚后我会将我房子转到榆榆名下。”

白嘉扬和徐映之两人倒抽一口凉气。

一!万!元!!!

这年头全国都没有几个万元户。

江霖年纪轻轻有这么多存款就算了,居然还全部拿出来当彩礼。

白嘉扬心里说不出是安慰还是心酸。

他只能拿出一千零一的彩礼,跟江霖比起来,简直太寒酸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白嘉扬心虚得都不敢去看徐映之的眼睛。

徐映之倒是没羡慕这些,其实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在纠结。

她是在去年的时候被裘潇行迷晕占了便宜,并拍了不雅照片,之后裘潇行就拿那些照片来威胁她。

她知道最理智的做法是去报案,但报案之后她的名声,以及家人的名声都会被影响。

她担心周围的人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更担心白嘉扬会嫌弃她,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去揭发裘潇行,导致最终发生那样的悲剧。

虽然白嘉扬口口声声说不在意那些事情,还为了她毅然辞去了广城的工作,并承诺一回到京城就和她领证办婚礼。

但像她这样的“不洁”之身,哪里配得上他?

她已经想好了,等回到京城后,她就准备提分手。

只是这会儿看到江霖和白榆两人如此幸福,她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江霖看了一下手表:“我们回去拿了户口,还要去一趟派出所,因为你现在没单位,需要派出所在申请书上盖章,之后我们再去民政局,现在是四点十二分,距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十八分,时间紧迫,白榆同志,你考虑好了吗?”

“……”

白榆看着他,狐疑问道:“你该不会是连申请书都帮我写好了吧?”

江霖点头:“嗯。”

白榆:“…………”

阳光透过百年老树的枝桠透下来,打在他身上,他一身军装,高大笔挺,站在那里,让人无比的心安。

白榆迎着阳光,对上他的眼睛,点头道:“好,那就去领证吧。”

都做到这份上,她再说个不字,那会很伤人。

更何况迟早是要领证的,既然万事俱备,那就今天去领证吧。

江霖看着她,眉眼渐渐染上暖意:“好。”

一辆轿车,勉强装下四个人以及一堆行李箱。

一上车,王叔就露出慈祥的笑容,看向白榆道:“老爷子说想见见你,让你休息好了就去见他。”

白榆还来不及开口,就听江霖道:“王叔,等领证后我会带榆榆去见爷爷,现在麻烦你开车去白家。”

王叔顿了下:“领证?领什么证?”

江霖:“结婚证。”

王叔:“?”

只是江霖并没有给王叔继续询问的时间,一个眼神过去,王叔下意识闭嘴了。

平时需要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次王叔用十八分钟开到了白家门口。

一下车,江霖把行礼拿下来,对白榆道:“我提行李进去,你去拿户口,十分钟够吗?”

白榆:“……”

知道的人知道他们是要赶着去领结婚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上赶着去投胎呢。

但对上江霖的坚定的目光,她只能点头:“够。”

于是两人一个提着行李,一个冲向了家门,留下白嘉扬和徐映之两人在风中凌乱。

家里没人在,好在白榆带了钥匙,她也知道户口放在哪个地方。

等她找到户口,其实压根不用十分钟,就花了五分钟。

但刚出门,就看到闲聊回来的白老太。

白老太看到孙子孙女一起回来了,激动得眼眶通红:“嘉扬!小榆儿!”

“奶奶!”

离开这么多天,白榆也实在想念奶奶,扑过去就抱着奶奶,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跟家人说一声,我好让你爸去接你们啊,还有映之,你家人也不知道你回来吧,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家里什么肉都没了……”

白老太又惊又喜,念念叨叨,完全没注意到白榆身后还站着江霖。

下一刻,白老太就感觉眼前好像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住了,抬头看去:“江霖,你也在这里?”

江霖点头:“本来应该好好拜访家人,但我榆榆现在要去领证,但领证回来,我再和爷爷上门来正式拜访。”

说着,他牵着白榆的手朝轿车走去。

“?”

白老太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领什么证?”

白榆在车里喊道:“奶奶,你让我哥跟你解释。”

说完,车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白老太:“……”

白嘉扬:“……”

闲聊花了十分钟,去派出所路程十分钟,还剩下三十五分钟。

一到派出所,江霖再次牵着白榆的手,拉着她就进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因为没事前打招呼,排队花了十分钟,盖章又花了五分钟,从派出所出来,只剩下二十分钟。

从派出所到民政局路程不远,但有点堵塞,平时只要五六分钟的路程,愣是花了十五分钟。

一下车,江霖就把白榆一把公主抱了起来,而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民政局冲过去。

白榆:“……”

王叔:“……”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到这画面也是吓了一跳,要不是江霖一身军装,又长得那么英俊一表人才,指不定当成什么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白榆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江霖却很淡定,几乎是旁若无人,直接走过去对工作人员道:“你好同志,我们来领结婚证。”

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笑道:“领结婚证可以,不过你先把人放下,领结婚证不用抱得那么亲密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白榆的脸更红了,暗暗掐了江霖一把,声音蚊子般:“还不快放我下来!”

“好。”

江霖这才把她放下来,而后把准备好的资料全部拿出来。

工作人员把资料一一做了检查,又拿着结婚照片对着两人的模样做对比,然后才拿出两个结婚证,让两人在上面签字,之后盖章。

工作人员把两本结婚证递过去:“同志,恭喜你们,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

白榆接过结婚证。

她见过她父母那时候的结婚证,就一张纸,跟奖状一样,但她和江霖的是证书。

结婚证最上面是主席的照片,中间是主席语录,最下面才是“结婚证”三个字,红彤彤的,非常喜气,背部是八个红大字:勤俭持家,勤俭建国。

在结婚证内页,左边是“最高指示”,右侧才是她和江霖两人的信息,上面写着——

“江霖,男,25岁,白榆,女,18岁,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乎种花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一九七六年九月二十八日”

看着眼前的结婚证,白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上辈子她嫁给了江凯,这辈子她却嫁给了江凯的亲哥江霖。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红彤彤的结婚证告诉她,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江霖把所有资料收拾好,又谢过了工作人员,而后看着白榆道:“看好了吗?”

白榆这才回过神来,脸红红的:“看好了。”

江霖:“那给我,我来保管。”

白榆乖巧点头:“好。”

江霖把结婚证郑重放好,再次牵着她的手:“走吧。”

白榆却没动,眼看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动作准备下班,她这才凑过去小声道:“我腿软……”

江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弯腰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周围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看过来。

白榆把脸埋在江霖脖子里,这次连耳根都烧红了。

江凯和梁天宇从国营饭店走出来。

夕阳如橙汁染红了天空,和江凯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色如出一辙:“江武他算个屁,他有什么资格跑来我面前叫嚣?!”

江武那家伙被单位派去河南进修了一个月,回来得知白榆去南京散心后就跑来找他,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五哥,榆榆为了躲避你都跑去南京散心了,以后麻烦你离榆榆远一点,还有,以后我会和榆榆结婚,希望你不要介意。”

狂妄的家伙,还想娶白榆?

白榆能看上他?真是白日做梦!

江凯越想越生气,要不是担心被老爷子知道,他当时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梁天宇安慰道:“江凯兄没必要为了那些无谓的人生气,像江凯兄这样文韬武略的人,才能最终抱得美人归,就像对面的那对新人一样。”

这话听在江凯耳里舒服极了。

他顺着梁天宇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高大英气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从民政局走出来,而后坐进了一辆红旗轿车里。

红旗轿车的司机长得好像王叔。

不对,就是王叔。

而那个男人……

江凯嘴巴张得大大的:“天宇,对面那个男人是我三哥……”

他!三!哥!结!婚!了!!!

第32章 烧羊肉宽汤

“三哥!三哥!”

江凯回过神来, 立即追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立即过去。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红旗轿车从他面前呼啸而去。

“可恶!”

江凯吃了一嘴的尾气, 气得五官扭曲。

就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看到他三哥旁边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 他总觉得那女人的后脑勺莫名有点熟悉。

梁天宇追过来:“江凯兄, 刚才那位真是你三哥?你不是说他回琼州岛了吗?”

“我怎么知道?”

江凯没好气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他要赶紧回去跟他妈说这事。

他三哥居然瞒着所有人领结婚证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江凯一下子跑远的背影, 梁天宇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

算算时间, 距离他跟江又涵去招待所开房差不多过去一个月, 若是江又涵在这个时候怀上并孕吐的话,只怕瞒不过她三哥。

听江凯说他三哥曾一脚把人的肋骨给踹断了,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搞大江又涵的肚子,只怕他的肋骨不保!

想到这, 梁天宇也急匆匆回家了。

他也要回家找他妈商量。

白榆不知道两个妈宝男各回各家找各妈的事情, 不过她也想到了江凯这人:“王叔, 你的意思是江凯他还没有去大西北部队?”

王叔眼睛看着前方, 点头:“是的, 老爷子让他迟些再过去。”

听到这话,白榆和江霖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猜到了老爷子这么做的原因。

白榆眨了眨眼睛:“万一他到时候发疯怎么办?”

老爷子是想快刀斩乱麻, 但万一江凯在他们婚礼上发疯或者捣乱,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江霖嘴角扯了下:“他没那个胆量。”

听到这话, 在前面开车的王叔下意识点了下头。

看到自己之前的对象嫁给自己的亲大哥,是个人都会介意, 以江凯的气性就算不气死,也会气个半死。

但有老爷子在,他就算气死也不敢乱来。

更何况都不用老爷子出面,一个江霖就足够搞定他。

白榆想了想也跟着点头,江凯的确没有那个胆量。

一想到他被自己气得半死却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白榆忍不住期待起来。

江霖让王叔先回去跟老爷子报告,他则和白榆一起回了白家。

白老太看到江霖,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家小榆儿拐走了就不想回来了!”

白老太有生气的理由,这臭小子把小榆儿勾到琼州岛去,现在回来连话都没说清楚就把人拐去领结婚证!

要不是两家一早就有婚约在,又是知根知底,她定要打断他的腿!

这会儿在白老太眼里,江霖就跟只男狐狸精一样,把白榆的魂都给勾走。

“奶奶,我好想你。”

领了证就是夫妻了,更何况是她自己决定去琼州岛找江霖的,事情也算是她引起的,由她来熄火也是应该的。

可她刚开口,白老太就一个眼刀丢过来:“你在一边坐着别出声,我迟些再教训你!”

一个年轻姑娘千里迢迢跑去琼州岛,虽然有其他人陪着过去,可万一出了危险,他们鞭长莫及,这是压根没为家人考虑。

只是那会儿在电话她不方便说她,一来电话费太贵,二来人还没有回来,她不想把她吓得不敢回家,可现在已经安全回家了,她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

白榆没想到救人不成,反而还引火上身。

早知道就不管他了。

江霖扫过她沮丧的小脸,唇角抿了抿,走到白老太面前深深一鞠躬道:“对不起奶奶,这事原本应该事先征得您和其他长辈的同意,可一来事出有因,二来以免夜长梦多,三来我的假期有限,接下来还要讨论请人办婚礼等一系列事宜,因此一下车就拉着榆榆去领证,还请奶奶见谅,行动是匆忙了些,只是我的人品奶奶是可以放心的,我在这里也向奶奶保证,此生定不负榆榆。”

说到这,他目光看向白榆,白榆正好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白榆心重重一跳,脸“唰”的下就红起来了。

“你们的结婚证呢,拿出来我看看。”

白老太差点在一声声的“奶奶”中迷失,又看两人这个模样,就是有心刁难,也没办法进行下来了。

更何况就跟江霖说的那样,他的人品和为人处世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说比江凯那不着调的好,就是放在整个大院,那也是一顶一的好。

江霖立即把热乎乎新到手的结婚证拿出来,又从资料底部拿出几张照片:“结婚证在这里,这几张是我和榆榆的结婚照片,我多洗了几份出来,这些可以放在家里,奶奶以后要看也方便。”

听到这话,白老太的脸哪里还绷得下去,拿过照片来看,一下子就笑成了一朵菊花:“榆榆这张拍得好看,这张也不错……”

白榆惊讶地看了江霖一眼,没想到他长得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原来这么会哄老人。

没看她奶奶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心花怒放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洗了这么多结婚照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白老太把每张照片都细细看了遍,又夸了个遍,对江霖把结婚照洗多几份这行为十分赞扬:“你们领证结婚的事,你家人还不知情吧?”

江霖:“我刚才让王叔回去跟爷爷说了,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至于我姥姥姥爷那边,回头我会亲自跟他们说。”

说了爷爷,又说了姥姥姥爷,就是没提他爸,可见两父子感情不咋滴。

白老太听到老爷子知道,点了点头:“至于彩礼,我刚才听嘉扬说了,你要给三转一响,加一万零一的彩礼?”

江霖点头:“对。”

白老太却摇头:“太多了,太打眼了,俗话说财不外露,你就给个一千零一就好。”

江霖想了想,再次点头:“好,就听奶奶的,那我就把存款交给榆榆保管,房子这两天也转到榆榆名下。”

这才领证就把全部存款交出来,又要把房子转给白榆,这样的孙女婿,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白老太心里一百个满意,突然又觉得这孩子太好太实诚了:“小榆儿这孩子我知道的,向来是有些任性的,你也不要凡事太宠着她。”

白榆:“???”

她哪里任性了?

还有奶奶你怎么说叛变就叛变,而且还叛变得这么快!

江霖却没点头:“榆榆她很好,再说媳妇就是娶来宠的。”

白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会说话?

要不是知道他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童子鸡,她都要怀疑他是花丛高手了。

白老太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这话说得好,媳妇就是要宠着,有些太大男人主义的男人可要不得,一回家就跟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等吃的,什么家务活都不干。”

江霖:“奶奶放心,我十三岁去军校,什么家务活都会干,以后只要我不用出任务,家里的活儿都由我来干。”

白老太又默默给江霖加了十分,成了一百分孙女婿:“你这孩子真不错,榆榆交给你,我很放心。”

白榆坐在一边叹为观止。

刚进门时奶奶还怒目相视,这才过去不到五分钟,江霖就已经成了奶奶心目中一百分的完美孙女婿。

啧啧啧,这人要是去从商的话,只怕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大奸商。

白榆正在肚子里腹诽,就见江霖突然看向她:“我这就回去跟家人说结婚的事,回头和家里长辈一起过来商量婚礼的事。”

说着他就站起来。

白榆赶紧道:“之前说的三转一响,我有点想法。”

听到这话,江霖再次坐了下来:“什么想法,你说。”

白榆:“有些东西用不上,我觉得没必要为了面子买,就拿那个缝纫机来说,我不会做衣服,也没打算学,买了没啥用,更何况我们很快又要去琼州岛,总不能把这些东西运过去吧?”

从京城运到琼州岛,这笔费用都可以买多一架缝纫机了,可如果不运过去,摆在京城吃灰,那又太浪费了。

江霖:“你说的有道理,那等我们回琼州岛了,我再让人买电视机和自行车,但手表就不能省了。”

他早就注意到她没戴手表,只是琼州岛那边的百货商场没有合适的女士手表,在广城时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拖到现在还没买成。

白榆的确想要给个手表,想到之前在广城没买成的相机,她趁机道:“还有我想要个相机。”

江霖:“好。”

送徐映之回家的白嘉扬一进门听到这话,差点没倒吸一口凉气:“江霖,你已经给了很多了,你不能这么宠着榆榆,你会很容易把她惯坏的。”

江霖宠着妹妹,他自然乐得其见,只是他还没结婚,有江霖这么个宠妻狂魔在,他压力太大了。

江霖看向白嘉扬:“我愿意。”把她惯坏。

白嘉扬:“……”

这是想酸死谁?

白榆眨了眨眼睛,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起来。

就好像被人塞了一嘴巴的糖果,此时她的心情就是从嘴里甜到心里。

这样被人宠着的感觉,真不赖。

上辈子她急匆匆嫁给江凯,彩礼也有三转一响和五百元,但这些东西不是给她的,而是用来支撑江凯的面子。

等江霖走后,白榆这才开口问道:“奶奶,我爸呢,他应该没出差吧?”

白老太摇头:“没出差,你爸和你妈去乡下了。”

白榆:“乡下?是去看舅舅吗?”

白老太再次摇头,叹了口气:“你舅舅他没了,这事我本来之前就要跟你们说的,但你们妈说你舅舅他是自沙,死得不光彩,不准备办丧礼,也不准备通知亲戚朋友,这两天她和你爸在乡下忙活,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回来。”

白榆怔住了。

舅舅死了?

而且还是自杀!

可上辈子根本没有发生这事情,上辈子她舅舅在她重生之前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这辈子突然就自沙了?

白老太没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站起来道:“我摘点艾草回来,等你爸妈回来让他们可以煮来洗脸洗澡,还要让他们跨跨火盆,省得把晦气带回来,影响了你的婚事。”

说着她就急匆匆走了,留下白榆和白嘉扬两人面面相觑。

白嘉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舅舅他怎么就……”

小时候他舅舅没出事之前,舅舅还是挺疼他的,经常扛着他去买糖果吃,只是后来秦家出了事,舅舅双腿又被截肢,他整个人都废了,变得阴阳怪气,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他一开始还经常随着她妈去看望舅舅,可每次都被他给吓哭,后来就渐渐少去了,再后来他去外地上学,说起来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他的死讯。

想起小时候他把自己扛在肩膀上的样子,白嘉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鼻子也跟着酸酸的。

白榆回过神来:“你觉不觉得有点蹊跷?照理说,如果舅舅要自沙的话,早就应该自沙了,何必等到现在?”

在她印象里,舅舅是个阴阳怪气自私自利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心安理得享受他们白家养着他,却从没说一声谢谢。

这样的人会自沙?

白榆表示很怀疑,而且上辈子他一直活得好好的,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嘉扬闻言一怔:“蹊跷?你该不会是想说有人想害舅舅吧?可什么人会害一个双腿截肢的残疾人,再说了,如果真有人要害他,妈第一个不会放过对方。”

这话倒是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妈对她不好,但对秦家的人都好,譬如秦心卉和她弟弟,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如果舅舅真是被人害死的,她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白榆想了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白嘉扬还想去乡下祭拜一下,但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又没有轿车,只能暂时作罢,等后面有空再去祭拜。

白榆对这个舅舅没太多感情,也说不出特别难过。

晚饭时,她爸和她妈没有赶回来。

奶奶给她和大哥做了面条,又特意去国营饭店买了两大碗烧羊肉宽汤回来,浇到面条里头,羊肉味浓鲜美,吃得贼爽。

隔壁的蔡大婶知道她回来,还特意送了炸酱过来。

蔡大婶做菜水平不咋地,但做的酱很是那么一回事,据说她家有一张祖传的方子,所以做出来的炸酱才会那么好吃。

那炸酱里头加了肉沫,拌到面条里,吃起来简直是香爆了。

等吃完,白榆也做了个决定。

她决定暂时先不跟大家说她妈出轨的事,等办完她和江霖的婚礼再说。

**

江霖没回三房,而是直接去了江老爷子的四合院。

江老爷子早就在等江霖过来,看他一进门就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榆榆的?”

江霖顿了下:“不记得。”

江老爷子却没想就这么放过他:“我看你打小就惦记榆榆,只是榆榆喜欢的是江凯,你才什么都没说对吧?”

“你也别急着否认,小时候你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可每次家里有好吃的,你都要留一份给榆榆,连江凯都没有,还有你奶奶给你做的老虎布偶,江凯哭了几次跟你要,你就是没给他,可榆榆一提,你就立即送给她,还说你不是打小就惦记着人?”

江霖:“……”

江老爷子揭老底揭出乐子来:“还有那年榆榆因为被她妈强制洗冷水澡而发烧了,你跑到人家家里,把榆榆抢回了江家,还说以后再也不让榆榆回白家了。”

江霖:“…………”

那是白榆四岁那年的事情。

那年的夏天非常热,又赶上好多天没有下雨,用水一时变得非常紧张,很多人为了解约用水都选择不给孩子洗澡,白家也是这样。

可那天白榆和她表姐一起出去玩,回来时白榆整个人变成了泥猴子,她哭着说是她表姐把她推到一个泥坑里去,但她妈秦正茵并不相信,还反过来骂她是说谎精。

当时秦正茵无视一脸委屈的白榆,装了一盆冷水就要给她洗澡,白榆之前是白老太在照顾,后来又是她爸白飞鹏在帮忙带,因此秦正茵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不能洗冷水澡。

白榆擦掉眼泪,声音弱弱地告诉她妈她要洗热水澡,她怕冷,秦正茵听到这话,再也没了耐心,把她抓过来在屁股上直接抽了几巴掌,还骂她是麻烦精和矫情精,而后把她脱光丢到洗澡盆里。

白榆被她妈搓得浑身发红,哭得嗓子都哑了,直到邻居都过来劝说,秦正茵才放过她。

这个过程他是后来听大院里的人说的,当时他去学校上课了,只是他回来时,在大院那片桂花林看到了白榆,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他走过去喊她时,她抬起还没巴掌大的小脸,两只眼睛哭得像核桃般红肿,就是这么惨兮兮的模样,她还很乖地喊了他一声“霖哥哥”。

只是第二天她就发起了高烧,40度。

更过分的是,当时秦正茵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她带着秦心卉出去买点心了,等回来时才发现白榆烧得满脸通红,已经开始说胡话,这才把人送到医院去,当时医生说再晚一些,脑子都有可能被烧坏。

他从不觉得女人不如男人,只是这大院里让他不喜欢的女人,娄秀英算一个,秦正茵也算一个。

江老爷子显然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榆榆是个好孩子,你以后要好好对她,你要是胆敢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不用白家出面,我第一个不饶你!”

江霖:“我不会。”

江老爷子点头:“我已经让你爸过来一起商量婚礼的事情。”

“好。”

江霖应了一声,把洗好的另外一份结婚照片拿出来递给爷爷后,正准备打电话去罗家,就听老爷子再次道——

“江武被派去河南进修的事情,是你插手的吗?”

江霖没出声。

江老爷子看他这样子,哪里还能猜不到,哼了道:“老奸巨猾。”

江霖:“………………”

他哪里老了?

以前他从不在乎自己的年纪,可老爷子三番几次提醒了他老了后,再加上上次白榆那样说,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他真的有那么老吗?

可他才二十五岁!

打击了孙子的江老爷子,这会儿拿起照片,看得津津有味。

**

罗家接到江霖的电话,一行人震惊得下巴通通掉在地上。

就是罗泓勋这个知情人,也是被江霖这速度给震撼了:“江霖这速度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前我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没想到他突然就上道了。”

罗老爷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下巴:“江霖说的那个姑娘叫白榆,我怎么记得江凯之前的对象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罗泓勋:“不是好像,就是这个名字,而且不是撞名了,而是撞人了。”

撞人?

罗老太怔了下,突然回过味来:“你该不会是想说江霖娶的媳妇就是江凯之前的对象吧?”

罗泓勋点头:“没错,就是同个人,上次江霖把枣糕给那姑娘,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当时她还是江凯的对象,我还以为他们没戏了,没想到那姑娘一转头就跟江凯解除婚约了,江老爷子让那姑娘在江家子弟里头再选个当对象,结果其他人还没出手呢,人就被江霖给拐跑了。”

哦,也不对,江武出手了。

只是刚出手就被江霖给“阴”了,去了河南整整一个月,等回来白榆早成了江霖的媳妇。

啧啧,真可怜。

罗泓勋心里同情着江武,一点也没想起自己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罗老爷子的下巴再次掉在地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江凯是不是还不知道?”

两兄弟都找了同个姑娘当对象,这都是什么事!

两兄弟的感情本来就不太好,再发生这事情,只怕要势不两立了。

罗泓勋摇头:“还不知道,不过也快了,爸、妈,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江凯那臭小子就是个忘本的家伙,我是一定会站在江霖这边,江霖这么大年纪也才处这么个对象,你们就算不喜欢,到时候也别为难人家姑娘。”

这话罗老太就不喜欢听了:“你个臭小子,难道在你眼里,你妈我就是这么食古不化的吗?那姑娘又没跟江凯结婚,不就是谈个对象,难道还不给人分手吗?”

她年纪大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外孙的婚事,如今有了着落,她开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挑剔人家姑娘?

只要能亲眼看着江霖成家,以后去了下面,她也有脸去见女儿了。

想到女儿,她忍不住偷偷擦了一把眼泪。

罗老爷子也哼道:“臭小子,简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现在就去把我书房第二个抽屉里面的盒子拿过来。”

罗泓勋被骂了一顿,摸了摸鼻子去书房,很快就把盒子拿了过来。

罗老爷子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精美无比的手表。

手表表带是黑色牛皮质地,表盘是香槟金色的,在一行小钻石里头,有个小小皇冠图标,下面刻引着几行英语字母,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它的logo——ROLEX。

罗老爷子看着手表,却好像不是在看手表,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这手表原本是买来给你姐的,可惜她……现在留给江霖的媳妇正好,江家和白家要商量婚礼的事情,只怕这两天他们没空过来,你现在就把手表给送过去。”

这手表送过去,也就表明了罗家的立场——他们不在意那个姑娘跟江凯处过对象。

罗老太见状,连忙道:“那我也要送东西!”

她可不能让老头子抢先在外孙媳妇那里落下好印象,她不能输。

罗老太给的是一条珍珠项链。

珍珠不是大颗那种,小巧玲珑,每颗珠子大小均匀,色泽柔和,灯光下十分璀璨夺目,一看就是好东西。

罗泓勋:“……”

等江霖正式带人过来,他爸妈肯定还会再给见面礼,这让他都忍不住羡慕起江霖来。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还是把东西给江霖送了过去。

**

江老爷子原本只通知了江霖的父亲江启邦过来,但娄秀英和江凯两人已经知道江霖领证的事情,自然要跟着过来。

在过来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四房的江文和江武两兄弟,两人听说后,连忙叫上他们父母一起过来。

最后,不仅三房和四房,就连其他房的人都过来了。

一行人闹哄哄的,平时冷清的四合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江武看向江凯,轻笑了一声:“之前还以为五哥你会先结婚,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五哥你被解除婚约了,倒是向来不想结婚的三哥一声不响领了结婚证。”

江凯咬牙。

江文不想弟弟惹事,警告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就不知三哥娶的是哪家的姑娘,我很好奇。”

众人也是十分好奇,纷纷议论了起来。

“对啊,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前阵子江霖回来才说自己没对象,怎么那么快就领证结婚了?”

“这么急,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隐不隐情我不知道,但能让江霖这么着急结婚的,那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

江霖的优秀大家都看在眼里,各房都有自己的亲戚,谁不想跟这么优秀的人才亲上加亲?

只是这些年来江霖对处对象这事兴趣缺缺,不管是谁开口都好,他连面都不见。

这些年来,他一个对象都没有,大家还以为他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不想他突然就领了结婚证。

大家都好奇是哪家的姑娘让他心甘情愿走进婚姻。

娄秀英听着大家的话,心里砰砰直跳,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

刚才江凯跑回家跟她说在民政局看到江霖跟人领证结婚了,她震惊之后,突然想到她妹娄曼丽跟她说的话,她说有个叫“白蚁”的女人跑去琼州岛找江霖。

之前她只顾着吐槽那名字太奇葩,现在却越想越心惊胆颤。

白蚁,白榆。

这名字像得让她心慌。

之前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而且这段时间白榆都不在京城,白家说她去南京散心了,可她是不是真的去南京了,没人知道。

如果江霖娶的人真的是白榆,那江凯这辈子也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真是越怕啥就来啥,下一刻就听有人问她道:“秀英,你知道跟江霖结婚的是哪家的姑娘吗?”

娄秀英僵硬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她就算知道也要说不知道。

江凯坐在角落里,脸上神色十分严肃。

他在想之前那个后脑勺,不知为何,他总想到白榆身上。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白榆这段时间去南京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二来他三哥绝对不会娶白榆,虽然上次打电话之后,他三哥一直没给他答复,但老爷子也没有催他去大西北,这就是个好消息。

第三,他依然坚信白榆还爱着他。

白榆为了他学做饭,为了他三年不吃一口韭菜,她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听说女人就喜欢口是心非,还喜欢耍小性子,加上之前梦里那个声音告诉自己的,他觉得白榆心里肯定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这,他紧绷的心这才稍微松弛了下来。

是了,无论他三哥娶的人是谁,但绝对绝对不可能是白榆。

只要不是白榆,那是谁就无所谓了。

江霖和王叔去接他的媳妇了,老爷子在书房里没出来,因此一行人猜来猜去,都没有个准确答案。

就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外面突然传来小汽车的声音。

众人精神不由一震,纷纷看向门口。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众人盯着门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很快,江霖高大笔挺的身影率先出现在门口。

他往屋里黑压压的人看了一眼,侧身握住身后人的手:“我们进去吧。”

“嗯。”

他身后的人应了一声。

众人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个语气词,大家也听不太清楚,因此没有多想。

可下一刻,众人的眼睛齐齐瞪大了。

因为被江霖握着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榆。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十分精彩。

娄秀英整个人僵住了,压根不敢去看江凯的脸。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江霖娶的人居然真的是白榆!

上次白榆当着众人的面解除了跟江凯的婚约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后招,转头就嫁给江凯的亲哥!

她绝对是故意的!

江武也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向白榆,只见她看着江霖,眼里只有江霖一个人,压根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是有心追求白榆的,不仅仅是因为娶了她之后带来的好处,更多是因为她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之前从来没发现,原来她是这么漂亮。

只是他还来不及发力去追求,他就被派去河南进修。

等等,他的上级罗泓勋正好是江霖的亲舅。

难道……

江武嗖然看向江霖,后者似乎有所察觉,也朝他看过来。

只一眼,江武就明白过来了。

他被阴了!

他被三哥给撬了墙角!

可恶!

江武握紧拳头,仿佛被人闷头打了一棍般,心里堵得慌。

而脸色最难看的当属江凯。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江霖,又看向白榆,嘴巴张着,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跟开染色铺一样。

刚才他还信誓旦旦觉得这两人绝对不会做背叛他的事情,结果现实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江霖和白榆!

白榆和江霖!

所以他傍晚在民政局看到的人就是白榆,他三哥抱着白榆从民政局走出来!

这个事实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向江凯的心脏。

白榆隔空看向江凯,看到他一脸不置信,看到他一脸愤慨,看到他一脸受伤,如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般,她心里爽极了。

上辈子看到他和秦心卉在一起时,她也是这样的表情,现在掉了个,很公平。

在看到白榆那勾起的嘴角时,江凯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的气血往头上涌,额头和拳头的青筋一起暴露出来:“你们!你们可真行啊!你们!你们真对得起我!”

一个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

一个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双份的背叛,双份的丢脸!

他好恨啊!

就在这时,江老爷子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江霖和白榆来了,连忙招手道:“都进来吧。”

江霖牵着白榆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了江家。

众人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一个个憋着,大气都不敢出。

白榆和江霖走进来,在江老爷子旁边的沙发坐下。

江老爷子看了众人一眼,尤其是重重看了江武和江凯两人,最后咳了一声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有个事情要宣布。”

众人屏住呼吸。

江老爷子:“当初江家和白家定下婚约时,你们妈,也就是江霖的奶奶,把在雨儿胡同的一套四合院当做彩礼,她临终前一再强调,无论将来是谁娶了榆榆,那四合院都是给她的,如今榆榆已经跟江霖两人领取了结婚证,那这几天我就让人把四合院过到她名下。”

江凯:“……”

娄秀英:“……”

其他人:“……”

第33章 核桃鸡蛋芝麻羹

有那么几秒, 整个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雨儿胡同的一套四合院!

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地方,更何况一套四合院下来,不用上万也要大几千。

不说江凯和娄秀英等人, 就是其他人, 都忍不住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要知道江家虽然比下有余, 但也不是人人都住得起四合院。

除了大房住在帽儿胡同另外一个四合院里, 其他几房都住在单位大院的房子, 其中五房最差, 住的是筒子楼的房子, 连个院子都没有。

现在老爷子居然要把雨儿胡同的一整套四合院作为彩礼给白榆, 这谁能不眼红?

果然, 下一刻就有只出头鸟跳了出来:“爷爷, 作为江家的儿孙我们都没有四合院住,你不心疼我们, 反而把这么好的四合院给一个外人,这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听到江又涵的话, 娄秀英恨不得脱下鞋子一把塞到她嘴里。

这话是她能说的吗?

没见大家都闭嘴装傻吗?

可江又涵不能理解她妈的一片苦心, 反而道:“妈, 你拉我干嘛?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就是不甘心, 为什么要把四合院给白榆这个外人, 万一哪天她跟三哥离婚了,这四合院岂不是彻彻底底落在她一个外人手里了?”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见过蠢的, 没见过这么蠢的。

人家刚领证结婚,你一口一个外人就算了, 还说什么万一你们离婚了,这搁谁身上都不乐意听。

娄秀英更是气得恨不得把她重新塞回肚子里!

一句话得罪三个人, 她到底图啥?

难道她以为她出来撒个娇说句话,老爷子就会把四合院给她吗?

做什么美梦!

江霖看向她,目光凉淡:“首先,白榆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其次,我们不会离婚。”

江又涵:“我没说你们现在离婚,我是说万一以后,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呜呜……”

眼看着江霖的眼神越来越冷,娄秀英不得不手动消音——动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后把她拉出去。

少了江又涵这只出头鸟,客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白榆看了众人一眼,道:“江爷爷,这彩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江霖给她的彩礼已经非常多,放在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

四合院虽然很好,但太贵重了,没看到老爷子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嘛,尤其是江又涵,好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不过她就是有些奇怪,如果这四合院是江奶奶留给她的,为什么上辈子没给她?

还是说上辈子给了,只是没落到她手里?

江老爷子眼睛一瞪道:“你尽管收下,谁要是敢在你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就让他们来找我!”

众人连说不敢,服气的不服气的,都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

大儿媳朱彩云笑着道:“既然是老太太指名给你,榆榆你就收下吧,有老爷子给你做主,接下来你就放心等着风风光光嫁到我们江家来。”

其他人也连忙加入劝说队伍。

“又涵年纪小,你别听她胡说,房子既然是老太太留给你的,自然就是你的。”

“对啊,收下吧……”

一众人劝说了起来,心里那个苦啊,自己什么都没得到,还得反过来劝白榆收下。

江武他妈突然道:“这要是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哪管别人怎么说我。”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由笑了起来,气氛一时间也没那么尴尬了。

江武他妈从做姑娘起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完全不知道儿子想追求白榆的事情,更不知道他被江霖给撬了墙角。

要是没有江霖从中插一脚,说不定白榆就是她媳妇,四合院也就是他们四房的。

江武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江霖,再次恨得咬紧牙关。

若说江武只是有些不甘心,那江凯就是恨得咬!牙!切!齿!

一整套四合院啊,不是他三哥,这四合院就是他的!

四合院只是看得到的资产,更重要的是那些看不到的人脉和资源,原本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他!的!!!

若是江武抢走了白榆,他生气但还能理解,可江霖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看大家都这么说了,白榆只能收下,要不然就是矫情了:“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江爷爷,也谢谢江奶奶。”

江老爷子闻言,这才露出了笑容:“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谢,你和江霖已经领证了,那接下来的日子我就盼着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江霖他年纪虽然老了一些,但老有老的好处,跟他其他兄弟比起来,他更加稳重,也懂得疼人。”

江霖:“……”

可以说他年纪大,但能不能不要用老这个字。

他现在对这个字很敏感。

其他人:“……”

江霖的确很稳重,只是疼人?

众人的目光落到江霖那张英俊得过分,同时又冷漠严肃的脸上,觉得这个词跟江霖完全不搭边。

而且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白榆又怎么会选择江霖,江霖毕竟是江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两人以后相处难道不会尴尬吗?

众人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只是都憋着不敢问。

就在这时,保姆进来,说罗家送东西过来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罗家在这个时候送东西来意味着什么,众人一想就想到了。

很快罗泓勋就进来了,跟在他身后还有两箩筐的橘子。

这时候橘子还没有上市,就是上市了,要弄到两箩筐的橘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平时供销社的水果一摆上去就立即被人给买走了,想吃点水果都吃不到。

可罗家一送就是两箩筐的橘子,这手笔,真是大气!

这东西自然不是送给江家的,而是为了给江霖的新媳妇撑面子的。

想到这,众人的目光再次齐聚在白榆身上。

原以为罗家会不满意白榆这个外孙媳妇,毕竟哪个姑娘会跟弟弟处对象后转头再嫁给哥哥,一般的人家都会介意。

可没想到罗家不但不介意,这人还没见到呢,就先送东西来给她撑面子,真让人不羡慕都不行。

都说外甥似舅,罗泓勋身姿笔挺,五官俊秀,江霖跟他有几分相似,只是跟江霖比起来,他的气质更柔和斯文一些,像古时候的翩翩公子,若是再拿把折扇就更像了。

罗泓勋跟江老爷子打了招呼后,就扭头看向江霖:“你个小子,说结婚就结婚,你姥姥姥爷担心你怠慢了人家女同志,催着让我先送些见面礼过来。”

说完,他就看向了坐在江霖身边的白榆,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道:“这位想必就是新鲜出炉的大外甥媳妇吧?”

“嗯,这是白榆。”江霖点头,而后扭头给白榆做介绍,“这是我小舅罗泓勋。”

白榆自然认得罗家这个年纪不大的小舅舅。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上辈子江霖出事后,罗泓勋是真的非常难过,因为江霖的遗言是骨灰不入江家墓,而是留在琼州岛那边,罗泓勋知道后,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去琼州岛送江霖最后一程。

可江家的人,只派了江文和江谨两个堂兄弟过去,除了老爷子受了打击身体不好,其他人都是推脱工作走不开。

冲着他对江霖这份情,白榆就心甘情愿喊他一声:“小舅。”

罗泓勋听到这声“小舅”,眼底的情意更真了几分:“好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小舅了,今天这份见面礼我是不给也得给了。”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送他父母的见面礼,毕竟还没真见上面,而且又是在江家,因此他是没打算给自己这份见面礼。

只是一眼,他就觉得眼前这姑娘不仅漂亮聪明,而且很适合江霖这个大外甥。

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能让他喜欢的人,他就愿意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说着,他从带过来公事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道:“这是我爸,也就是你姥爷给你的见面礼,是只手表,你看看喜不喜欢。”

长辈赐礼,却之不恭。

这跟四合院不一样,因此白榆没有拒绝,说了谢谢后就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愣住了。

朱彩云跟白榆坐得最近,看白榆没动,便好奇凑过来,一看,不由咋舌了:“我的天,是劳力士手表。”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纷纷落在白榆手里拿的盒子上。

这年头,手表是奢侈品,一块最便宜的手表也要八十元,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

这也只能买老上海这种国内牌子,如果要买梅花和雷达这些进口腕表,没有两三百是买不到的。

可劳力士!

那是奢侈品中的VIP,是顶级奢侈品。

全国也就只有京城、沪市、杭州、南京等几个地方有卖劳力士,而且数量十分稀少,白榆手里拿着这只手表,朱彩云估算至少要一千元。

这人还没见上就给了一千元的见面礼,等真见到了,那还得了?

可这还没完呢。

就见罗泓勋变戏法一样从包里再次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道:“这是你姥姥给你的见面礼,是条珍珠项链。”

因为白榆手里还拿着劳力士,因此罗泓勋帮她打开。

这次其他人也凑过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这罗家是下血本啊,一个劳力士手表已经够让人吃惊了,居然还来一条古董级的珍珠项链。

这条珍珠项链的价值绝对不输给劳力士手表。

还好刚才老爷子给了一套四合院,要不然江家肯定要被罗家给比下去!

众人一边羡慕一边庆幸,更多还是羡慕。

白榆这一趟下来,不仅得了一套四合院,还多了一只劳力士手表和一条古董级珍珠项链。

啊啊啊啊太让人羡慕了!

白榆也没想到罗家还没见面就送了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她扭头看向江霖。

江霖声音轻淡道:“都收下吧,回头我再带你去见姥姥姥爷。”

白榆抿了抿唇,点头:“好,那我回头做点松软的点心带过去。”

江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不满了。

他可是送出去了一套四合院啊,居然换不来一份点心?

想到这,他咳嗽了两声:“咳咳,榆榆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白榆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应承道:“自然是不会忘了江爷爷,我记得江爷爷喜欢吃松软不太甜的点心对吧。”

江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榆榆这孩子就是有心,还记得我不喜欢吃甜的。”

众人:“……”

我们也记得,但你不见你给四合院啊。

罗泓勋:“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不过我没有你们姥姥姥爷那么有钱,你们俩结婚的三转一响就由我包了。”

江家众人:“……”

三转一响全部买下来,没有个大几百绝对是不行的。

所以,这叫没钱?

罗泓勋每拿出一样,江凯垂在身旁的拳头就捏紧一分。

这些东西,包括白榆这个人,全都属于他的!

在听到小舅还要给江霖出三转一响时,他再也受不了了,一拳砸在面前的木桌上。

“砰”的一声。

木桌应声……没有倒也没有碎。

倒是江凯的手红肿了起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看了过来。

下一刻就听江老爷子冷声厉喝道:“给我滚出去跪着!”

又……跪?

之前被赶出去跪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又要再出去跪,江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别提有多精彩了。

但对上老爷子的眼神,他的喉咙好像被人掐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江凯涨红着脸朝外面走去,江武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脸上明晃晃写着两个字:傻X。

客厅里安静无声。

就在这时,江霖把剥好的橘子递到白榆面前:“吃吧。”

听到这话,众人扭过头来看去,再次惊呆了。

只见江霖不知啥时候去拿了个盘子过来,然后把橘子一瓣瓣剥好,连上面的橘丝全都剥干净了。

刚才他们还觉得像江霖这样性子冷淡的人不可能疼人,没想到一转头就被打脸了。

只是,江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体贴人了,连吃橘子这种活儿都要亲手给白榆剥好皮,去掉橘丝。

不说江霖,在座的女人除了江又涵,其他人都结婚好多年,可她们的丈夫却一次没给她们剥过橘子,就是在坐月子的时候也没有!

女人们看向白榆的眼神不由又多了几分羡慕。

白榆看着眼前的橘子,也是有些意外。

一是意外江霖居然当着家人的面毫不顾忌给她剥橘子,更多还是惊讶他居然这么懂她,知道她吃橘子不喜吃上面的橘丝,每次吃都要剥得干干净净。

这点连她家人都没注意到,更别说江凯了。

白榆心重重一跳:“谢谢江霖哥。”

江霖:“橘子容易上火,别吃多了。”

白榆乖乖点头:“好。”

罗泓勋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橘子味的狗粮,只觉得牙都要被酸倒了:“你们看我三转一响都出了,也不见我大外甥给我剥个橘子词,真让人寒心啊。”

这话一出,客厅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江老爷子也忍不住开口凑热闹:“别说你了,我这个做爷爷的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照这趋势发展下去,说不定以后江霖就是个妻管严。”

江霖:“……”

想到面冷严肃的江霖会成为妻管严,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白榆脸红得好像抹了胭脂般,都没勇气抬起头去看江霖的眼睛。

只是吃到嘴里的橘子甜丝丝的,比糖果还要甜。

跪在外面的江凯听到里面不断传来的笑声,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还有娄秀英,跟着大家强颜欢笑,心里其实怄得要命。

如果白榆按照原来的计划嫁给江凯,那现在这一切都是属于江凯的,四舍五入,约等于是她的。

四合院她没胆子碰,但劳力士和珍珠项链她要是拿来戴,白榆一个做儿媳妇的她定不敢不给。

可现在她成了江霖的媳妇,她别说去借劳力士来戴,她就是一点脸色也不敢给白榆摆好不好。

娄秀英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感觉都快要乳腺结节了!

**

从江家出来,白榆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跟江霖结个婚,居然就成了大富婆。

加上江霖准备给她的,那她现在就有两套房子,其中一套还是四合院,一万元存款,外加一只劳力士手表,一条珍珠项链,以及三转一响和相机。

但是。

有钱的感觉真的好好哦!

白榆嘴角完全控制不住往上扬起。

江霖扫过她勾起的嘴角:“很开心?”

“没有。”白榆立即摇头否认,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因为有很多钱就开心成这样,说不定会被成财迷,只是对上他幽深的眼睛,她又不好意思了,补充道,“没有很开心,就一点点开心。”

江霖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了起来:“那以后我的工资和津贴都给你管。”

白榆下意识就点头:“好。”

在她的认知里,丈夫把工资交给妻子管理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她的脸就忍不住烧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实实感受到,原来她真的结婚的,真的嫁给了江霖这人。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丈夫和妻子的关系。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浅浅月光洒下来,打在两人身上,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从军区大门到白家路程不算远,但两人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只是走得再慢,也有走到的时候,这会儿已经了白家门口。

白榆看了看大门,又仰头看向江霖:“那我进去了?”

江霖眼帘微垂,看着她:“好,早点休息。”

就这样?

两人已经是夫妻了,难道就不来点别的表示?

只是这种话白榆不能明说,连暗示都不能给,偏偏江霖白长得那么帅气,直到她走进屋里,他都没有什么表示。

童子鸡就是童子鸡,那么白嫩嫩的妻子站在眼前也不知道亲一口,难不成还要她主动?

白榆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好几双眼睛。

客厅里除了白老太和白嘉扬,她爸白飞鹏也回来了,以及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她妈秦正茵,一个是她的私生女秦心卉。

白榆不着痕迹挑了挑眉。

她离开京城不到一个月,怎么她妈老得这么严重?

按道理说,她这个让她看着就来气的人不在京城,她应该更开心才对,怎么脸色憔悴就不说了,还多了不少黄褐斑,连额头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更重要的是她整个人的气色很难看,总之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完全没有之前的优雅漂亮。

至于坐在她旁边的秦心卉倒是一脸的淡定从,嘴角还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不过白榆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给移开了。

在她看来,秦心卉不过就是秋天的蚱蜢,蹦不了几天。

之所以没有把她妈出轨的事情告诉她爸和奶奶,不是她仁慈,而是江霖的假期有限,他们必须在这几天把婚礼办完,而后赶回琼州岛。

因此以她爸的性格,就是知道自己被绿,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出来,而是会选择隐忍下来,然后继续为她操办婚礼。

所以她选择暂时隐瞒下来,让她妈和秦心卉两人多蹦跶几天,也让她爸多快活几天。

白飞鹏从怔愣回过神来:“榆榆,你真跟江霖结婚了?”

虽然他妈把两人的结婚照片都拿出来给他看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白榆点头:“嗯,刚刚江霖哥才送我回来,要是他知道你们回来了,他一定会进来拜访问候一声。”

她出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她还以为他们会留在乡下再过一夜,没想到他们连夜赶回来了。

白飞鹏还是一脸不置信的样子,同样一脸震惊的还有秦正茵。

她比白飞鹏还要震惊,因为她压根不知道白榆跟江凯解除婚约的事情,更别提白榆跑去琼州岛,又和江霖领证结了婚。

她就好像一个外人,被隔离在外面,白榆和白家人什么都没跟她说。

她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白榆,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也是第一次,她深深感觉到,这个女儿已经不属于她了。

秦心卉却真诚地露出笑脸:“恭喜你榆榆,祝你和江同志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对了,我只过来白家借住一个晚上,我爸死在那个房子里,我不敢一个人呆在乡下,我明天就走。”

她也是跟着她妈回到白家才知道白榆嫁给江霖的事情,虽然很震惊,但也让她心花怒放。

只要白榆不跟她抢江凯,她可以不跟白榆作对,甚至她们也许能成为好姐妹也说不定。

白榆看着秦心卉脸上的笑容,终于明白刚才的违和感为何而来了。

秦心卉虽然不是秦彦成的亲生女儿,两人从小也不亲近,但秦彦成好歹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秦彦成现在刚死,她就笑得那么灿烂。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秦心卉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不能用常理来看待她,更何况她只在家里呆一个晚上就离开,因此白榆只疑惑了一下就抛开了。

白老太:“小榆儿,奶奶做了你爱吃的核桃鸡蛋芝麻羹,快过来吃。”

白榆这才走过去,把提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而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核桃鸡蛋芝麻羹放进嘴里。

核桃味道浓香,融合了鸡蛋以及芝麻的香味,味道特别浓郁,甜而不腻,很滋补。

白老太注意到桌上的袋子,问道:“我记得你刚才出门时没有提东西,这里头放了什么东西,还有江家这么晚让你过去做什么?”

白榆又吃了一勺芝麻羹才道:“江爷爷说把雨儿胡同的四合院送给我做彩礼,还有江霖哥的姥姥姥爷各自送了我一条珍珠项链,以及劳力士手表。”

话音落地,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白嘉扬倒吸一口凉气道:“我没听错吧?江家真的送你一套四合院作为彩礼?”

白老太和白飞鹏两人也很震惊。

江霖要用一万零一元作为彩礼,他们已经觉得不可思议,并感受到他的诚意,没想到江老爷子一出手就是一套四合院。

还有罗家,这人还没见呢,就送了珍珠项链和劳力士手表。

他们之前还担心罗家会因此不喜欢白榆,没想到他们这么为白榆着想,担心别人说三道四,所以早早就送了东西过来堵众人的嘴巴。

这份诚意,太让人感动了。

白榆:“你没听错,我也觉得太贵重了,只是江爷爷说那是江奶奶临终前指定给我的,让我不要拒绝。”

其实她能明白,与其说那四合院是给她的,不如说是给江启媛的。

江奶奶后半辈子一直活在没有照顾好女儿的内疚中,在发现她跟江启媛同月同日同个时辰出生,身上又有一样的胎记时,她把那份对女儿的爱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份母爱,无比的沉重,也让她深深感动。

同样是母亲,有些人做到了极致,有些人却不配这两个字。

想到这,她目光朝她妈看过去。

正好秦正茵张大嘴巴看着她,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很快白榆就转过头去。

秦正茵:“……”

秦心卉垂在沙发一旁的手捏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里。

刚才她还觉得自己能心平气和跟白榆做好姐妹,可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凭什么都是她妈的女儿,白榆享受所有人的宠爱,一次结婚就得到那么多东西,可她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甚至都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老天爷何其的不公平。

看着白榆那张精致的脸庞,她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才解恨!

白老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大儿子道:“飞鹏,既然江家这么有诚意,那我们也不能太寒酸了。”

白飞鹏也回过神来,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家里的存款就全部拿出来,四六分,六成给榆榆作为嫁妆,另外四成留给嘉扬办婚礼,嘉扬,你对这个安排有意见吗?”

白嘉扬:“有。”

秦心卉瞪大眼睛,整个人莫名兴奋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下一刻就听白嘉扬道:“二八分就好了,我二榆榆八,我相信如果映之知道了,她也会赞成我这么做。”

他有双手双脚,还有头脑和知识,他相信以自己的本事可以养得起老婆和孩子,可榆榆不一样,她是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给多一些嫁妆能让她多一些底气。

秦心卉气得鼻子差点歪了:“……”

白老太和白飞鹏听到这话,都十分安慰。

白榆却摇头:“五五分吧,而且家里还应该留一些作为不时之需,不用全部都给我带走。”

“这事情你就听我们的。”白飞鹏却没给她拒绝的余地,说完看向白老太道,“妈,我记得家里还有些东西,你也一起拿给榆榆吧。”

白老太点头,牵着白榆的手道:“走,到奶奶房间去,奶奶从你一出生就给你存了不少好东西,就是盼着你出嫁这一天给你当嫁妆。”

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白榆去了房间。

秦正茵:“…………”

她知道白家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只是白老太这老虔婆一直防着她。

想到那些好东西要被白榆给带走,她就觉得浑身难受,好像割她的肉一样。

进到屋里,白老太就从身上掏出钥匙,然后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个木盒子,再用钥匙打开。

盖子一打开,白榆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里头居然是十五六条小黄鱼!

白榆瞪大了眼睛:“奶奶,我们家居然这么有钱?”

活了两辈子,她才知道原来家里藏了这么多宝贝,不过上辈子奶奶留给她的东西并没有这小黄鱼,也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

白老太一脸骄傲:“当然,再怎么说我当年可是地主家的千金,都说生孩子就如同过鬼门关,我娘当初担心出事,于是生孩子前就偷偷在藏了不少小黄鱼,又告诉了我舅舅,我舅舅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但他不贪心,后来我嫁给你爷爷,确定你爷爷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才偷偷回去把小黄鱼给挖了出来。”

说着,她从里头拿出八条:“这八条是给你的,其他几条给你你大哥和你两个堂弟平分。”

白榆:“奶奶,这太多了。”

白老太一咕噜塞到她手里:“哪里多了,江家给了那么多东西,我们白家要是才带那么点嫁妆,岂不是让人看贬你?再说了,女人总是要多留些钱在身上,这样说话才有底气。”

白榆鼻子酸酸的,心里也涨涨的,扑过去抱住了奶奶:“奶奶,你对我真好。”

白老太被孙女哄得心花怒放,轻柔摸着她的头:“你是奶奶的小棉袄,奶奶不疼你,难道还像你妈那样疼外人吗?”

白榆闻言,唇角抿了抿,再次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只有几天了,也让奶奶多快活几天。

当天晚上,白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夜暴富。

这事情放在谁身上,也没办法睡着吧。

可是当富婆的感觉,真的好爽!

**

第二天。

白榆因为兴奋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结果一觉睡到大中午,家里人也没有打扰她。

等她醒来,秦心卉已经离开白家。

白榆还以为她会找借口留下来,没想到她走得那么干脆。

不过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便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吃了午饭,她就提着从广城和琼州岛带回来的特产骑着自行车去了林向雪家。

林向雪并不知道白榆回来京城,看到她立即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你个女人,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说着扑上去抱着白榆,快活得像只小白兔。

白榆脸上也露出真挚的笑容:“我昨天刚回京城,今天就特地来看你,看,还给你带了不少琼州岛和广城的特产。”

林向雪也不客气,把东西拿过来翻了翻,这才哼了哼:“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

这家伙去琼州岛那么久,一个电话没给她打,甚至连封信都没有。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白榆:“这次去琼州岛,真是多亏了你和你爷爷,我原本想亲自给你们做些点心,但接下来我会很忙,只好跟你们说声抱歉了。”

林向雪:“为什么接下来会很忙?对了,你去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你和那位江同志如何了?”

白榆脸红了红:“我们昨天……领证结婚了。”

“???”

林向雪呆了几秒,下一刻再次化身土拨鼠:“啊啊啊啊你们结婚了!结婚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导致林向雪嘴巴一直张着,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白榆点头:“对,我们结婚了,因为他的假期有限,我们会尽快办婚礼,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

林向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是肯定的,你结婚我怎么能不去呢,不过这么说的话,办完婚礼你们岂不是又要立即回琼州岛了?”

以前还不觉得,可这段时间单位里没了白榆,她突然觉得很无聊。

白榆再次点头:“嗯,虽然我也想在京城多留几天,但他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太久。”

林向雪自然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她依旧舍不得白榆:“怎么办,一想到以后要那么久都不能看到你,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白榆笑道:“既然那么舍不得我,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琼州岛吧。”

她说这话不过是开玩笑,谁知刚说完,就见林向雪脸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白榆愣了愣:“我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

林向雪:“我觉得这个建议挺不错的,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呆在京城哪里都没去,以前我想去下乡,可家里人都不舍得我去吃苦,我知道家人是为了我好,可我真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我去其他地方,我父母,还有我爷爷肯定不肯,可如果我跟着你去琼州岛,他们说不定会同意,我决定了,今晚就跟他们说!”

白榆:“……”

她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林向雪的性格说风就是雨,白榆也知道劝说没用,只让她考虑清楚。

因为要办婚礼,她的衣服不够,于是让林向雪和她一起去百货商场血拼。

她现在可是大富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缩手缩脚了。

林向雪欣然点头,两人骑着自行车朝百货商场去。

因为时间紧迫,白榆没像之前那样买布去定做,而是买的成衣。

好在商场刚来了一批新货,她大手一挥,买了两条秋装的连衣裙,一件开衫,一件薄毛衣,还有两条裤子,外加两双小皮鞋。

她这大手笔把商场的服务员都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从商场出来,又去国营饭店吃东西。

等菜的过程,林向雪突然朝她凑过来,神秘兮兮问了句:“你们都领证了,那你们那个那个了吗?”

白榆脸“唰”的下就红透了,摇摇头:“没有,我们昨天才领证,又没办婚礼,都住在各自家里。”

林向雪却没这样放过她:“没那个,那你们总有做点什么吧,牵手了吗?”

白榆点头:“嗯。”

林向雪嘟了嘟嘴:“那这个呢,你别嫌我问得多,有人说亲嘴的感觉很美好,我就是好奇,不就是两张嘴唇贴在一起,怎么就美好了?”

其实她还想说她觉得有点脏,因为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吃到对方的口水。

想想就没胃口。

白榆脸更红了,但还是老实交代:“还没有。”

林向雪震惊了:“你们结婚证都领了,居然还没亲嘴!这么个大美人在眼前,江同志居然还能忍得住,他该不会是不会吧?”

白榆:“……”

一针见血。

她也有点怀疑江霖不会亲吻,毕竟两辈子他都是童子鸡。

林向雪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亲?”

白榆抿了抿唇,然后给出了一个让林向雪十分满意的答案:“今晚。”

吃完饭,两人各回各家。

白榆骑着自行车回到军区大院,脑海里正想着要晚上江霖来找她,她要怎么才能让他主动亲自己,就见一个人影从暗处闪出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刹车。

自行车车胎滑着地面向前滑出一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还以为又是江凯那不长眼的东西,结果定睛一看,却看到李克站在她面前,脸上紫一块青一块,一只眼睛还肿得老高。

白榆怔了下:“李克,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李克摇摇头:“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

白榆闻言差点翻白眼了:“我带你去卫生所,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脸上伤成那样,只怕身上也免不了,白榆从自行车下来,就想拉他去卫生所做检查。

李克却避开她的手,定定看着她道:“白姐姐,我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这还是李克第一次称呼她为姐姐。

白榆看着他:“什么事?”

李克朝暗处招了招手,角落里慢慢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念念。

念念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在脸上身上都没有伤口,李克把她保护得很好。

念念看到白榆,就软软糯糯叫了一声:“白姐姐。”

白榆心软成一片,伸手摸了摸她的黄毛:“念念乖,你吃饭了吗?”

念念咽了咽口水:“吃了,念念不饿。”

多乖的孩子,明明饿成这样,还说自己不饿。

李克:“白姐姐,我要出门一趟,但我不放心把念念放在家里,我想请你收留念念几天。”

白榆没一口答应:“我可以收留念念,但你得把情况跟我说清楚。”

李克对上她的眼睛,嘴唇抿成一条线。

沉默了半响后,他才点了点头:“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白榆把两人带到附近的国营饭店,给两人点了两碗牛肉面,又另外叫了一份红烧肉。

“谢谢白姐姐,念念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

念念嘴巴吃得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河豚,虽然饿得不行,但还是很礼貌地先跟白榆道谢。

白榆心中软成一片:“不用谢,不够等会再叫。”

念念摇摇头:“够了。”

两人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尤其是李克,仿佛一头被饿狠的孤狼。

白榆没说话,就静静看着两兄妹吃。

等吃完了,她这才开口问道:“我记得我上次给了你们五块钱,钱虽然不多,但省着花,还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李克脸上闪过一抹狠绝:“被我大嫂给偷走了,不过我狠狠揍了我大哥一顿。”

同样的,他也被他大哥给揍了一顿,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白榆顿了下,眉头蹙起:“你们还有个大哥?那他们不管你们吗?”

李克:“我跟念念不是亲兄妹。”

白榆再次怔住:“那念念的父母呢?”

她猛地想起上次奶奶看到念念的照片时激动的神色,心中涌起一种诡异的感觉。

李克顿了顿,转身,伸手捂住念念的耳朵才道:“她爸死了,她妈改嫁了。”

死了?

白榆心里莫名有点难受:“怎么死的?念念又是怎么跟的你,你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原来李克一出生,他妈就大出血难产死了,家里附近有个算命瞎子,给他算了一卦后,说他八字命硬,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

因此他自小就不受家里喜欢,到了九岁那年,他大哥原本应该去下乡当知青,但他大哥不知道跟人打点了多少钱,最终把下乡的名字换成只有九岁的他。

一个九岁的孩子下乡当知青,这是谁听了都要觉得离谱,偏偏这么离谱的事情就给办成了,他下乡的资料上年纪被写大了七岁,又对外说他天生侏儒长不高,所以才一副孩子的模样。

真是去他妈的侏儒!

之后他被送去河北那边的山沟沟当知青,也就在那里,他遇到了念念的父亲——谭卫国。

谭卫国的父亲比他大十来岁的,那会儿也只有二十岁,谭卫国是个老实人,对他这个外来的“侏儒知青”很好,家里有一口吃的就有他的份,比起他在京城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还好。

虽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但他在那边过得很开心,只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在一年后,谭卫国出去赶集时被泥石流给砸死了。

谭家是从外地搬过来的,在当地没有任何亲戚,谭卫国的妻子嫌弃他穷,在生下念念后就改嫁了,因此谭卫国这么一走,就留下念念一个小孩子。

山沟沟的人都穷,穷得吃饭都困难,谁也不愿意养多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个女娃儿。

最终李克收下了念念,两人以兄妹相称。

半年后,李克的父亲生病死了,留下一个岗位,李克趁机回到京城,以此要挟他大哥,说他可以让出岗位,也可以不举报他贿赂知青办的人把他弄去当知青的事情,但他有个要求,那就是把念念接到京城来。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克大哥也担心这狼崽子会大义灭亲,因此被迫答应下来。

李克就这样带着念念来到了京城,只是李克年纪还小,又没有文凭,压根没办法养活两个人,李克大哥也不理会两人,偶尔丢点食物给他们,就算是他大发慈悲了,所以两人这才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白榆听完后,久久没出声。

她想起奶奶的激动,又想起林向雪说念念跟她长得像的话,最终忍不住问出心中的话:“念念的父亲,他是谭家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他是谭家的孩子吗,有没有可能是外面捡的,或者买回来的?”

李克奇怪看了她一眼,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白榆没有气馁:“你还记得念念父亲的模样不?”

李克点头:“记得。”

白榆从军挎包里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对李克道:“那你详细跟我描述一下他的样子。”

李克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二十几分钟后。

笔记本上多了一张人脸。

念念一看到那脸,就激动地叫起来:“爸爸,是爸爸!哥哥,那是爸爸!”

李克摸了摸她的头:“嗯。”

白榆盯着纸上的画像,眼眶一点一点红了。

这画像上的人,分明和她大哥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如果这人真是她二哥的话,那就意味着——

她二哥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34章 糖水

李克看出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白榆摇了摇头, 把眼底的泪意甩掉,抬起头来:“我没事,念念可以留在我这里, 只是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李克想了想, 最终还是摇头:“很抱歉我不能说, 不过我向你保证, 一定不会有危险。”

“这是你自己承诺的, 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想想还有个念念在你身后, 如果你出事了,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护着她。”

白榆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 但李克性格倔强, 又不是她家亲戚的孩子, 她就是也没办法。

念念年纪太小了,没办法理解他们的话, 但本能以及过往的经历让她感觉到没有安全感。

只见她双眼一红,看向李克, 用软糯带着哭腔的小奶音道:“哥哥, 你也不要念念了吗?”

妈妈一出生就不要她, 后来爷爷生病没了, 再后来连爸爸出门后也再没有回来过。

村里的人说她是扫把星, 她不知道扫把星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那不是好话。

李克对上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干净明亮, 清澈倒映着他的身影,心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刺了下。

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哥哥没有不要念念, 哥哥就是出门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念念眼睛憋得通红, 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子:“爸爸之前也这么说,可他就没有回来。”

有爸爸在的时候,村里的人不会骂她是扫把星,其他小孩子也不会拿小石头砸她不跟她玩,而且爸爸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偷偷给她带好吃的糖果。

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爸爸。

所以,爸爸为什么就不回来了?

李克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跟平常一样:“叔叔他出远门了,你只要乖乖的,他就会回来的。”

念念小脑袋瓜重重点了点,奶声奶气道:“念念很乖,念念乖乖的,爸爸就会回来了。”

李克:“嗯。”

坐在一旁的白榆鼻子再次忍不住酸涩了起来。

她二哥,难道真的就这样没了吗?

难道她重来一回,依然没办法改变二哥的命运,甚至都不能见上一面?

白榆心里仿佛堵着一颗大石头,说不出的难受。

李克坚持要把念念送到军区大院门口才肯离开,白榆也没阻止,付了钱后就领着两人往回走。

只是还没走到军区大院门口,她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是江武。

江武靠在墙壁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看到白榆的那一刻右手摁灭了手里的烟。

月光从灰墙青瓦投下来,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下,让他俊秀的五官多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我有些话想问你。”

他就这么看着白榆,直接了当道。

白榆慢半拍点了点头,低头看向李克和念念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跟在江武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江武也没有回头看她,直走到一处暗处的角落,他这才停下来,转头,一双眼睛幽幽看着她。

这里月光照不到,他的脸晦暗不明,让人莫名想到躲在草丛的猎豹,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人的喉管。

白榆深吸一口气:“江武哥,你找我什么事?”

江武盯着她:“为什么是江霖?”

他原以为是江霖撬了他的墙角,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白榆之前并不是去南京散心,而是一个人跑去琼州岛找江霖。

这个事实比她和江霖领证结婚还让他更难以接受。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选择江霖而不是自己,他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更何况之前她明明说过要考虑自己的。

白榆没想到他是来问自己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江霖。

是因为江武上辈子太过于薄情,她担心一结婚就被离婚,还是因为江霖太过于优秀,让她最终选择了江霖,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白榆自己也闹不清楚。

她只知道,如果一定要在江家子弟里头选个人来结婚,那个人只能是江霖。

只有江霖才会无条件护着她,也只有江霖才能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更何况除了江霖,其他人上辈子都有妻子,她并不想破坏他们原有的婚姻,哪怕那婚姻并不完美。

良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凉风袭来,白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江武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道:“穿上,别着凉了。”

白榆:“不用了……”

“穿上。”

江武不由分说把外套搭在她肩膀上。

两人拉扯来拉扯去也不像话,白榆只好收下:“江武哥,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不合适。”

猝不及防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江武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哪里不合适了?是身高不合适还是人不合适?”

白榆知道今天不说清楚是不行的,顿了顿道:“江武哥,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你能保证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江武看着她,没出声。

白榆:“你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做到对吧?但我相信江霖哥他能做到。”

江霖就像坚定不移的磐石,只要她不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他会永远守在她身边。

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她,哪怕以后会有让他心动的人出现,她都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更不会主动跟她离婚。

这一点,不仅江武做不到,江家其他子弟也没有人做到。

白榆:“还有,如果我跟你家人发生了矛盾冲突,你会毫无理由站在我这边,护着我为我说话吗?”

江武看着她,没出声。

白榆嘴角不由自主勾起来:“你依然没办法保证对吧,但江霖哥他会,你看,这就是我选择他的原因,我需要有个人无条件保护我惯着我,哪怕知道我是错的,也会义无反顾站在我这边。”

江武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嘴角扬起的弧度。

脸颊随着她的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窝。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只是他还是不甘心:“上个月我被调去河北进修,你知道是谁插手的吗?”

白榆摇头。

江武:“是我三哥,我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我想让你知道,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这人,狼子野心!”

要不是他让罗泓勋出手调走自己,他未必会输。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那股气就没办法压下去。

白榆:“……”

江霖让他小舅调走江武?

她还真不知道这中间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榆回头看去,只见江霖修长挺拔,眉眼俊朗,一身笔挺的军装,在夜色中缓缓朝她走来。

四目相对。

她心里一凛,莫名涌起一股心虚。

江霖走过来,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肩膀上的外套,而后抬起眼帘看向江武:“这么晚了,你找你三嫂有什么事?”

三嫂。

两个字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身份划清了界限。

江武明白,这是江霖在警告自己,他嘴角扯了扯:“没什么,就有些事情想问问榆……三嫂,现在已经问明白了。”

江霖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说完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回身递给白榆:“我的外套给你。”

白榆忙不迭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下来,想递还给江武,谁知半途却被江霖给接了过去,再由他还给江武,而后她在江霖的目光中,把他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

莫名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榆摇了摇头,把这诡异的感觉摇头。

江霖:“怎么了?”

白榆:“没事。”

江霖:“既然没事,那我们回去了?”

白榆:“嗯。”

话音刚落地,她的手腕就被江霖给牵住了。

他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握着她的手腕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不断传来的温度,以及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血丝。

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妖孽,格外的耀眼夺目,跟他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严肃感,有种说不出的矛盾和反差。

这种反差如同挠在人的心尖处,掠起一阵说不出的酥痒。

江霖牵着她往前走,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垂眼帘:“以后离江武远一点。”

白榆仰头看他:“为什么,嫂子和小叔子之间还不能说个话聊个天了?”

江霖:“别人的嫂子和小叔子可以,但江武不可以,他狼子野心。”

白榆:“……”

就在刚才,江武也说他狼子野心。

两人对彼此的印象在这一刻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突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七倒八歪朝他们冲过来,骑自行车的人哼着歌,摇头晃脑的,一看就是喝多了。

只是他从拐弯处猛然冲出来,白榆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江霖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往右边倒去,一头撞在江霖结实的胸膛上。

骑自行车的人被吓得救醒了,说了声对不起,掉转过头就风一般地跑了。

江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幽静的胡同里寂静无人。

白榆的胸贴在他的胸膛上,严丝缝合,彼此之间没有一丝距离。

从白榆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突起的喉结,清晰的下颌,以及那双幽深仿佛会勾人的眼眸,那种矛盾的冲突,仿佛禁忌一般,越是不能做,越是勾人。

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得想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做点什么。

白榆想起白天对林向雪说的话,脸晕染起红晕:“江霖哥。”

江霖:“嗯,你没事吧?”

白榆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故意让发丝划过他的下颌:“没事。”

江霖下颌有些痒,眼帘微垂,对上她红红的脸,朦胧的夜色下,她仿佛一颗熟透的桃子,鲜嫩欲滴。

白榆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没想到这人这么能忍:“江霖哥,现在没人。”

江霖感受到她的胸往自己更近地贴过来,肌肤相亲的触感,让他声音嘶哑:“所以呢?”

白榆轻轻咬唇,心里又暗骂了一声童子鸡:“所以,我们可以做些夫妻间的事情,比如……”

说着她踮起脚尖,往他下颌亲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一触就撤离。

可那温柔的触感却让江霖全身僵住,下颌被碰过的地方更是犹如被羽毛轻轻挠过,有些痒,有些酥麻。

白榆看他呆呆的,还以为自己已经走完了九十九步,他还不能明白过来,正要再次暗骂童子鸡时。

下一秒,他就俯首亲了下来。

带着克制,守礼,又似乎带着无限珍惜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眼睫上。

接着是鼻子,唇瓣……

再下一刻,他狠狠压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舌尖探进去。

像是带着电流般,白榆全身僵硬住,又仿佛被置身于烤炉里,她全身战栗,热血不断涌上头脑。

她的眼睛瞪大,对方似乎还不满足了。

天旋地转间,两个人的位置调转了过来,白榆被他压在墙壁上,前面是他炙热的胸膛,后面是冰凉的墙壁。

他的唇舌攻城略地,步步紧逼,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她的脑袋仰起,手腕被他抓住固定在他胸膛。

她看不到其他东西,满眼满耳满心都只有眼前这人。

上辈子她和江凯虽然极少做亲吻的事情,但好歹是有过经验的,她觉得自己相对于江霖这个没经验的人来说,应该是“前辈”。

可此时,她这个前辈在一直被她吐槽的童子鸡后辈面前,无措得像是第一次,只能被动地承受。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更加紧追不舍,白榆逃无可逃,连眼睛都忘了闭上。

她呆呆看着他,看着他长密的眼睫,勾人却极致疏离的桃花眼,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似乎都是那么淡定,一点也看不出是第一次。

白榆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的气息笼罩着她,传到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要抽走她的全身力气。

狐狸精,果然都是要人命的。

尤其是江霖这样的男狐狸精!

白榆昏昏然地想。

下一刻,她的眼睛就被他的手给覆盖住了。

因为看不见,所以感官的触碰更加清晰。

她全身控制不住战栗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霖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他并没有离开,嘴唇贴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缱绻:“我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毫不犹豫站在你这边,护着你。”

白榆全身战栗得更加厉害。

原来,他刚才听到她和江武之间的对话。

下一刻,他的手挪开,眼前亮了起来。

白榆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归,脸上火烫,定定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依旧一副淡定疏离模样,只是下一刻,白榆就注意到他的耳根红了。

所以,他也是有感觉的对吗?

不远处传来念念软糯的声音:“哥哥,为什么白姐姐去了那么久,她会不会有危险?”

白榆的脸“唰”的下更红了,推了推依旧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胸膛:“快起来。”

这一开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多软,柔弱无骨般,更像是在撒娇。

江霖声音暗哑:“嗯。”

说着才松开对她的钳制。

只是白榆没想到自己那么没用,他才松开,她双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江霖眼疾手快扶住她的纤细的腰,喉结滚动:“还站得稳吗?”

白榆:“……”

必须站得稳。

她扶着江霖结实有力的手臂,脸红地为自己找理由:“我只是晚上吃得太少了,所以没力气。”

说完,她就有种想挖个洞埋了自己的冲动。

这理由还不如不说呢。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江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那需要我抱你吗?”

白榆想到还在那边等的李克和念念:“不用。”

江霖眼帘微垂:“嗯,那我们回家。”

白榆:“号。”

似乎为了照顾她“没吃饱”,江霖走得极慢。

一段短短的路,两人走了好久才走到李克和念念面前。

白榆指着两人介绍:“这是李克,这个是念念,他们两兄妹之前帮我做了点事情,念念这几天要留在我家几天。”

对于念念可能是她二哥孩子这事,她暂时没说,毕竟现在一切还没有查清楚。

江霖扫过两人,点头:“好,我送你们回去。”

李克不能进军区大院,在门口和念念分别。

念念眼眶噙着一泡泪水,但很乖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来接念念。”

李克摸了摸她的头:“哥哥一定记得,你要乖乖听话。”

念念又乖又软萌地点头:“念念会乖乖的。”

乖乖等爸爸回来,乖乖等哥哥来接她。

李克狠心别过头去,对白榆鞠了一躬后,转身跑进夜色里。

**

回到家里,一家子都在。

看到白榆带了个孩子回来,众人都吃惊了。

白老太率先认出念念就是之前照片上的小女孩,之前照片上看已经很像了,再看到真人,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榆儿,这孩子……”

白榆把之前对江霖说的话跟家人也说了一遍:“她家人有事,需要在我们家里呆几天。”

说完她把念念带到自己房间,又给她拿了水和糖果,让她在房间里等自己。

之后,她把房间门关上,再次来到客厅。

白飞鹏还是维持着之前怔怔的样子。

白老太看到念念神色激动,他又何尝不是。

虽然老二丢失二十几年,可那孩子的样子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刚才那小女孩的模样跟老二小时候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会儿白榆一出来,他仿佛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来:“榆榆,有关那孩子的身世,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们说。”

白榆点头,拿出之前画的人像,打开放在大家面前:“这是那小女孩爸爸的画像,我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来的。”

白老太和白飞鹏两母子看过去,眼睛都瞬间红了。

那画像的人跟白嘉扬有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和白飞鹏如出一辙,如果老二没有丢的话,那他应该就长这个样子。

白飞鹏唇瓣颤抖,抬起头看着白榆:“榆榆,这人他在哪里?他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对上她爸的眼睛,白榆有些不忍说接下来的话:“他叫谭卫国,今年二十二岁……”

接下来她把李克之前告诉她的信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等说完,客厅里安静无声。

下一刻,白老太就捂着脸哭了出来:“他肯定是嘉裕,他肯定是嘉裕,我的孙儿啊,奶奶还没见上你一面,你怎么就不在了,奶奶对不起你……”

白榆眼睛一阵阵酸楚,上前抱住奶奶:“奶奶,你先别难过,这人未必就是二哥。”

但她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她二哥。

白嘉扬眼眶也通红:“对啊奶奶,榆榆说得对,这人未必就是二弟……”

这安慰十分苍白,说来说去就只有这句话。

白飞鹏抹去眼角的泪花,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妈,等榆榆婚礼办好后,我就去河北那边亲自走一趟。”

如果那人不是老二,那是最好的。

如果是,那他也要想办法把他的尸骨带回家,让他认祖归宗。

他对不起那个孩子,想到没能再见那孩子一面,白飞鹏最终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一家子都沉浸在悲惨难过的气氛里,只有秦正茵,她仿佛外人一般,置身事外。

白榆凉凉看了她一眼。

秦正茵正好看过来,脸上一热,嘴角尴尬扯了扯道:“我不是不难过,只是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那个人未必就是老二。”

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人不见了她当然难过,只是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一个两个的就哭得好像天塌了一样。

更何况分开这么多年,她对那个孩子的样子已经十分模糊了,她实在没办法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事情就哭得泪流满面。

不过刚才她是因为在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没管理好。

这会儿对上女儿以及丈夫冰冷的表情,她不由有些后悔。

白老太冷哼了一声,对白嘉扬道:“你扶我进房去,省得在这里看了某些人更头疼。”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要骂几句,可现在她连骂都懒得骂了。

要是早知道她是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人,当初她说什么都不能也不能让老大娶她进门。

白嘉扬也看了她妈一眼,抿着唇没出声,伸手扶着白老太进屋去了。

白飞鹏也走了。

难得有孩子的消息,哪怕是坏消息,他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要去打听那个地方的消息,提前跟领导请假,这一过去来回起码要个七八天,工作要安排好。

还有那个小姑娘,长得跟老二那么像,就算最终确定她不是老二的孩子,他也想对她好。

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打了补丁,脸上蜡黄蜡黄的,只怕没过过好日子,他先去跟人拿几件孩子能穿的衣服。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白榆和秦正茵两人。

白榆懒得跟她妈说话,站起来就要走。

秦正茵连忙喊住她:“榆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白榆:“我不想跟你说。”

说完她转身扬长而去,留下鼻子几乎都要气歪的秦正茵。

白榆没有回房间,而是去外面打了温水进来,给念念擦洗了脸和身子,又另外换了一盆水给她泡脚。

念念坐在小板凳上,小小的身子坐得直直的,泡了一会儿,她拿起一旁的干布准备擦脚。

她擦得非常认真,先是翘起一只小脚丫,仔仔细细擦干后,把擦干的脚放回盆子里,又翘起另外一只脚,再次仔仔细细擦干,又放回盆子里。

她来回擦了几遍,可小脚丫就是没擦干。

脸上不由露出了震惊的小表情,好像在说,咦,这脚丫不对劲,怎么都擦不干净。

白榆在一旁整理东西,扭头看到她的样子,差点没笑喷了。

最后还是她动手帮念念擦了小脚丫,念念脸红红的,睁着又大又明亮的样子对她说了谢谢。

念念很好带,自己上了床,就抱着被子很快睡着了。

白榆还担心她会认床或者认人,已经做好了要哄她的准备,没想到她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真是省心又让人心疼的小东西。

可偏偏有些老东西就是不让人省心。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人给敲响了。

白榆走过去打开,就看到她妈秦正茵站在门口。

“榆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你别着急拒绝我。”

秦正茵似乎担心再次被白榆给无视了,说完就从她腋窝下挤了进来。

白榆:“……”

她把门虚掩着,转头面无表情看向她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秦正茵:“榆榆,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妈妈很难受。”

白榆看着她,一脸无语。

秦正茵:“我知道,之前是妈妈做得不好,妈妈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妈妈会弥补你的。”

白榆看着她,依旧没出声。

秦正茵:“你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间你就长大了,还要嫁人,我出嫁时你姥姥留了不少东西给我,原本我是要留着以后给你出嫁的,只是后来你也知道了,秦家出了事情,我把那些东西都卖了,到处奔走求人,所以现在是一样都拿不出来,妈妈真是对不起你。”

白榆看着她,脸上逐渐不耐烦。

秦正茵似乎注意到她的表情,脸上露出讨好的表情:“榆榆,妈妈这次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白榆:“你尽管说,反正我也不会答应你。”

秦正茵:“……”

“榆榆妈妈是真的没办法,妈妈在单位出了点麻烦,现在急需钱和东西去打点,要不然妈妈的职位只怕要不保,你就帮帮妈妈,把罗家给你的劳力士手表和珍珠项链借给妈妈,以后妈妈还给你更好的好不好?”

其实不是单位出了麻烦,而是秦心卉那边出了麻烦。

秦心卉一直要挟她,要她给她找份工作,而且不能是看守仓库那种工作,必须是好工作。

要是换做以前,她或许能把人给安插进来,可她最近在单位不得人心,领导对她也有意见,很多人的眼睛也是盯着她,她哪里敢这么做。

可秦心卉那孩子就跟着了魔一样,完全不会为她着想,说没有工作就跟她鱼死网破,要把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说出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从小宠着的孩子会反过来如此威胁她,真是太让她寒心了,可寒心归寒心,她也不敢让她把事情嚷嚷出去。

一旦事情嚷嚷出去,她的家庭,工作,名声,什么都要毁于一旦。

最近某个重要部门在对外招人,秦心卉看中了那个职位,无论如何都要进去那里,她有人脉,只是光有人脉也不行,这样好的位置肯定很多人盯着,所以她想到罗家送给白榆的劳力士手表以及珍珠项链。

那天晚上她看过了,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那珍珠项链,那个单位负责人的母亲听说很喜欢珍珠,如果这东西送过去,工作肯定不是问题。

她自然知道白榆不会把东西给她,可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要不然她一个做母亲的也不会低声下气过来求她。

白榆简直被气笑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还以为她进来是想为秦心卉说好话,想让她回来住,没想到她居然打劳力士和珍珠项链的主意,她真是太低估她的无耻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白老太走走进来,手里盛着糖水的碗朝秦正茵的脸上砸过去:“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我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当妈的!”

那糖水刚煮好,还烫着,泼在秦正茵脸上,她发出一声尖叫。

白榆担心殃及床上的念念,赶紧过去把人抱起来,然后抱到隔壁她大哥的房间去。

等她回来,就听到她奶奶指着她妈骂道:“秦正茵啊秦正茵,我忍你好多年了,当年嘉裕为什么会被拐子给拐走,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做妈的疏忽!”

秦正茵脸被烫得一阵火辣辣的,听到这话,她眼皮子一跳:“妈,你不要含血喷人,嘉裕不见我比谁都难过,那可是我怀胎十月才生出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没看好他!”

白老太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敢对天发誓,嘉裕的不见跟你没有关系?!”

她忍了好多年,为了老大一家,她一直没说出来,可今天听到二孙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她再也不想忍了。

白榆走进来,面沉如水:“奶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二哥当初不见有什么隐情吗?”

秦正茵顾不上脸上的伤口,连忙道:“榆榆,你别听你奶奶胡说八道,她年纪大了,又一直对我有意见,所以才胡说八道的!”

白榆:“你给我闭嘴!”

秦正茵:“……”

白老太老泪纵横:“当年你妈说要下乡去看望你舅舅,就带着你二哥出去了,可她却没把人看好,让你二哥一个不到两岁大的孩子自己出去外面玩,就是因为她的疏忽,你二哥才会被人给抱走的!”

她想不明白,孩子那么小,她是怎么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出去外面玩的,而她则是在屋里跟她弟弟两人叙感情,一起长大的两姐弟,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非得把人赶出去呢?

秦正茵双手颤抖得跟羊癫疯一样:“妈!我知道从我一进门你就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我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有别人怎么看待榆榆,榆榆这几天都要办婚礼了,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来闹事吗?”

白老太瞪着她。

看白老太没反驳,秦正茵还以为自己把她给震住了:“再说了,你说的话一点证据都没有,你要是有证据,你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还会忍到现在吗?”

白老太胸口上下起伏。

她的确没有证据,这事情她也是听人说的,这也是她为何没说出来的另外一个原因。

白榆冷冷看向她妈:“奶奶没证据,我有。”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括刚回家来站在门口的白飞鹏。

秦正茵在怔愣了片刻后,嗤了一声道:“你能有什么证据,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白榆看着她妈,一字一顿道:“我是还没出生,但你做的事情也不是天衣无缝,你那时候带我二哥去乡下,只怕不是去看舅舅,而是去见奸夫吧?”

第35章 土豆肉酱面(改错字)

这话一出, 现场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就听白老太颤抖着声音问道:“小榆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奸夫, 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秦正茵年轻那会儿是文工团一枝花, 人长得俊, 身材也苗条, 就算后来生了几个孩子, 但身材依然没有走形, 就跟个没结婚的姑娘一样。

她一开始也有担心过秦正茵会守不住, 可秦正茵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 要么就是回娘家, 在单位也是洁身自爱, 从来没有任何风言风语流传出来。

因此,她就算很嫌弃她在做母亲这方面很不称职, 却从来没有往男女那边想。

她不知道小榆儿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言语伤人三分寒, 这话要不是真的, 以后两母女的感情就真的没办法弥补和好了。

没错,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 白老太还是对秦正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她哪天能醒悟过来,把属于小榆儿的那份母爱还给她。

只是她这个想法注定只能是个奢望。

相对比白老太的诧异,秦正茵是又震惊又害怕。

白榆是怎么知道的, 是秦心卉告诉她的吗?

应该不是,秦心卉虽然老是拿这个来威胁她, 但她的身份一旦被揭露出来,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更何况她样样要跟白榆做对比,怎么会告诉白榆自己是私生女的身份。

不是秦心卉,那会是谁?

难道是白榆诈她的?

是了,肯定是这样,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不是离开了京城,就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就连白老太都没办法知道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死丫头这段时间来不仅变得牙尖嘴利,而且还变得十分狡猾。

所以她肯定是诈自己的。

想到这,秦正茵淡定了下来,脸色一沉,怒喝道:“孽障!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妈?!你怨我偏心你表姐,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就是心生不满,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这种脏水,我到底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呜呜呜……”

由震惊到愤怒到悲愤交加到一个被伤透心的母亲。

秦正茵的表演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就连白嘉扬都被骗过去了,劝白榆道:“榆榆,你快跟妈道歉,这种话不能乱说。”

他这两天回来,听奶奶说了好多他妈偏袒表妹秦心卉,因此忽略委屈了榆榆的事情,他也觉得他妈糊涂,表妹再亲也不是自己肚子生出来的,怎么能够这样偏心呢。

只是这种诬陷母亲乱搞男女关系的话不能说,太伤人了。

白榆笑了,伸手慢慢拍了几个手掌:“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真好,也对,要不是演技好,这么多年来大家也不会都被你蒙在鼓里。”

秦正茵:“你是不是要逼死我这个做妈的你才甘心,如果是这样,那我今天就如你的愿!”

说着她就要去撞墙,不过被白嘉扬给拦住了:“榆榆,别说了!”

白老太也担心闹出人命来,更担心母女俩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小榆儿,别说了。”

看到白嘉扬和白老太都站在自己这边,秦正茵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沉声道:“让她说,谁也别拦着!”

众人扭头看去,呆住了。

尤其是秦正茵,在看到白飞鹏的那一刹那,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白飞鹏怎么回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是白飞鹏没有看她一眼,目光落在白榆身上:“榆榆你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用顾忌任何人。”包括他。

白榆点头:“这次我从琼州岛回来,路过广城时,我遇到了秦心卉的母亲段慧君。”

段!慧!君!!!

这三个字,如同炸|弹一样把秦正茵炸得目眦欲裂。

完了!

她完了!

她想要扑上去阻止白榆说下去,可她双腿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上。

白榆冷冷看了她一眼:“段阿姨告诉我,秦心卉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姐!姐!”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仿佛死神来了一般,安静得让人害怕。

秦正茵全身颤抖得好像秋天的落叶般,脸色苍白一片,颤抖着嘴唇看着白榆。

她没想到白榆是真的知道,更没想到她会遇到段慧君那个贱人。

想当初她就应该把段慧君弄死!

白飞鹏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根根暴露,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这话是在问白榆,也是在问秦正茵。

只是后者颤抖得说不出话,或者没想说。

白榆看向她爸,看他露出隐忍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难受,这就是她之前没想那么快说的原因。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隐瞒不下去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只知道他下乡了,秦心卉是那个男人下乡之前怀上的,从时间来算,极有可能就是……二哥不见那天怀上的。”

她猜测那天她妈去乡下和那个奸夫见面,两人见面势必要干柴烈火一番,但担心被她二哥看见后回来告诉家人,因此就把他打发出去外面玩。

只是她没想到乡下会有人贩子,更没料到她二哥会被人给抱走。

如果她是因为忙活其他事情导致二哥被人贩子抱走,或许没人会怪她,只是她干了什么,她在跟老情人约会!

更让人气愤的是,在她二哥出事那天,极有可能就是秦心卉被怀上那天。

多大的讽刺!

她原本已经决定等办完婚礼再说这事情,可刚才听到她奶奶的话后,让她猜出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她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砰”的一声。

白飞鹏一拳砸在木门上,木门被砸出一个洞。

白老太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指着秦正茵:“你!我以为你只是做母亲糊涂了一点,没想到你……老大,离婚吧。”

这事情太膈应人了!

秦正茵跟老情人生了个私生女,还把私生女带回白家来养。

这么多年来,他们供秦心卉吃供秦心卉穿,现在看来,他们就像被秦正茵玩弄在掌心的傻子。

一想到这个,她就恨不得狠狠扇她两巴掌!

白嘉扬也是愣住了,他看向秦正茵,眼底充满了失望。

刚才他还以为榆榆是胡说的,可现在看她妈的样子,分明榆榆说的都是事实。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她害得二弟被人贩子拐走,凄惨地死在泥石流下,她无动于衷就算了,她还将私生女带到白家来,更因此委屈了榆榆!

越想他就越寒心。

秦正茵对上丈夫愤怒的目光,又转头去看大儿子,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失望,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力气一样:“不,我不离婚,飞鹏……”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飞鹏给打断了:“离婚!明天我们天一亮我们就去离婚!”

扔下这句话,白飞鹏转身冲了出去。

白榆看向她大哥:“大哥,你快跟上去。”

白嘉扬点点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看着丈夫和儿子相继跑出去,秦正茵像个溺水的人,一把抓住白榆的手:“榆榆,妈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妈妈,只要你让你爸爸不要跟妈妈离婚,妈妈以后只疼你一个人好不好?”

白榆居高临下看着她妈,嘴角缓缓往上勾起来:“不好,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躲在角落奢求你疼爱的小女孩吗?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早就不需要你的疼爱了。”

说着她一点一点掰开她妈的手,指着门口道:“你现在给我出去,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叫你一声妈。”

她可以不在意她偏心秦心卉,心脏长在人体的左侧,本来就是偏的,她有权利选择她任何人来疼爱。

只是她没办法原谅她弄丢了她二哥,她却把奸夫的孩子生下来,还带回来让他们白家的人养!

她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以为这世界只有她一个聪明人,既然这样,那她就要承担自己带来的所有后果和反噬。

“……”

秦正茵仰头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儿。

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慌铺天盖地而来,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等她妈一走,白榆这才扶着奶奶在床边坐下,又去隔壁把念念给抱了过来。

小家伙睡得很熟,两次被移动都没有醒过来,她睡得脸红扑扑的,小唇儿一动一动,可爱得让人的心都快要化了。

白老太本来心堵得难受,可在看到念念的瞬间,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能吃能睡是福,这孩子跟你二哥小时候一样,头一挨枕头就雷打不动,怎么弄都弄不醒。“

想到二孙子,白老太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睛。

白榆抱住奶奶,嘟着嘴巴撒娇道:“奶奶您不要难过了,看到您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的。”

白老太听到这话,连忙擦掉眼角的泪花:“奶奶不难过了,奶奶不难过了,小榆儿也别哭,奶奶活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你放心,奶奶承受得住的。”

白榆听到这话,丝毫没觉得安慰,反而越发哽得慌。

就在这时,念念翻了个身,小屁股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白老太担心她着凉了,凑过去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就听“噗”的一声,念念放了个响屁。

白老太:“……”

白榆:“……”

不过白老太没生气,看向念念的眼眸更加慈爱了:“这孩子跟你二哥真的太像了。”

大孙子从小就性格内敛稳重,可二孙子就跟猴子投胎的一样,皮得很,就连睡觉也不安生,她记得他不见的前一晚,他也是这样从被单里露出屁股,冲着她的脸放了个响屁。

当时她又气又好笑,忍不住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要是知道第二天他会被人拐走,她说什么也不让秦正茵把孩子带到乡下去。

白榆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我觉得这孩子跟我们家有缘,无论后面证实她是不是二哥的孩子,我们都收养她好不好?”

白老太怔了下,而后重重点头:“好,好,我们收养这孩子。”

月色从窗口洒进来,地上斑驳一片。

白榆靠在奶奶肩膀上,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管念念是不是她二哥的孩子,收养这个孩子,都能让她奶奶和爸爸心里好受一些。

他们可以把亏欠二哥的爱都用在念念身上,对念念是一种幸运,对他们也是一种救赎。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爸跑出去后一个晚上没回来,不过她没太担心,有大哥跟着他,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事。

秦正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

她不想离婚,也不能离婚,她想像之前那样求助于王政委,可一想到她有把柄在白家身上,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最终,她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白榆身上。

明天江家就要过来正式提亲了,如果在这个时候闹出离婚,影响最大的人便是白榆,江家说不定会因此嫌弃她。

所以她若是不想离婚,就必须抓住这一点,就算不能让白飞鹏打消离婚的念头,至少能拖延一下。

只要给她多一点时间,她有信心说服白飞鹏。

想到这,她心里再次燃烧起希望。

而在大院另外一头的江凯这会儿也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再次做梦了。

上次他只在梦中梦到了江霖的未来,知道他在两年后会出意外死掉,可这一次,他梦到了更多。

他梦见这个世界是他写的一本小说。

他本来是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一个无业游民,当然,不是他找不到工作,而是他觉得那些工作的工资配不上他的才华。

像他这样的惊才绝绝的人才,原本应该创办自己的公司,成为世界首富,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可天妒英才,像他这么有才华的人,却没有一个有钱的老爸,又没有遇到赏识他的伯乐。

就是因为那些人没眼光,才导致他一直没能当上首富,可日子总得过下去,于是他在一个哥们的介绍下,开始在网上写小说赚点稿费。

他本来应该去男频的,可他的更新量比不过别人,最后他选择去了绿江,这个书城流量不错,更新又不用太大,比较适合他这种有内涵的人。

一开始他想学金庸写个武侠小说,可哥们跟他说现在不流行武侠小说了,说年代文比较多读者,那天凑巧在朋友圈看到一则消息,他大学的校花嫁给了新晋首富,他当年追求过校花,只是对方谦贫爱富,十足的拜金女。

他一气之下就把校花和那新晋首富写进了小说里,他以他们三人的原名原形创造了一部年代文小说,在小说里,校花为他痴为他狂为他框框撞大墙,而那位新晋首富则是英年早逝,等他死后,他顺理成章接手他所有的资源和人脉,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他后面迎娶的秦心卉,她是校花的塑料闺蜜,当初就是她帮忙把自己介绍给校花,又是她把校花的行踪告诉自己,他觉得秦心卉之所以这么帮自己,是因为她深深爱着自己,所以在小说里,他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后半生跟着他享尽荣华富贵。

他觉得他这本小说写得别出心裁,一定会走红卖版权,让他走上人生巅峰,谁知一发表就不断被读者谩骂,还被打负分,最终不得不锁文。

就在他痛骂读者没有眼光时,他竟然穿书了!

他穿到自己写的小说里面,成了里面的男主角,只是刚开始他的意识还没有觉醒,压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自己写的一本小说。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这里头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主宰。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江凯在笑着从梦中醒来,一想到这个世界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只是——

在书中,这时候白榆应该还爱他,并且很快就会嫁给他,可现在却相反,白榆不喜欢他,并主动跟他解除婚约,更离谱的是,她居然嫁给了江霖!

江霖,也就是那个新晋首富。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之所以写这本小说就是为了不让他们两人在一起,可现在书中的世界居然有了他们自己的意识。

江凯眉头蹙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除了白榆这个意外,其他事情都按照他笔下的大致方向在发展,白榆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差,但最终整个世界还是会按照他的设定来发展。

江霖会在两年后死去,白榆也会嫁给他。

而他,注定要走上人生巅峰。

想到这,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要去找秦心卉帮忙,在现实世界里就是秦心卉帮了他。

**

白榆并不知道江凯已经觉醒了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起来,她爸和大哥两人一夜未归,到还没有回来。

而她妈的房间门打开着,她人不在屋子里,不知道一大早去哪里了。

不过白榆懒得关心她的行踪,决定先做早饭,如果吃了早饭她爸和大哥还没回来,她就准备出门亲自去找人。

来到厨房,她把食材翻了翻,只找到一些土豆和胡萝卜丁,以及一块猪肉。

她把土豆和胡萝卜切成丁,猪肉剁成肉沫,再准备好姜葱蒜末。

接着热锅下油,把肉沫放进去炒断生,炒出多余的水分,再加入葱姜末和黄豆酱、甜面酱,充分炒出酱香味后,再放进准备好的土豆和胡萝卜丁。

翻炒出断生后,再倒入一碗清水,加入生抽、老抽、白糖,再淋入适量水淀粉,炒至浓稠后,把煮好控干水分的面条放进去搅拌均匀,一份土豆肉酱面就做好了。

等早餐做好,白老太和念念已经起床了。

白老太已经打从心里把念念当成自己的重孙女,牵着她的小手去院子外面刷牙洗脸。

其他人看到都问念念是谁,白老太也直接锁是自己的重孙女,不过众人以为念念只是亲戚家的孩子,没往丢失的白嘉裕身上想。

念念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礼貌,阿姨婶婶奶奶叫得可甜了,奶声奶气的,配合那张漂亮的小脸,谁看了不迷糊,念念在一声声“可爱”中差点迷失了小小的自我。

“奶奶,念念,你们都起来了?我做了土豆肉酱面,你们赶紧过来吃吧。”

白榆把面条装好端出来,正好看到奶奶牵着念念走进来,只见奶奶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一老一小的画面十分的温馨和谐。

“好好,奶奶这就过来,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院子的人都在说你一回来院子里就香得不行。”

白老太最疼的还是小榆儿,看她气色还算不错,并没有受她妈的事情影响,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大儿子和大孙子,又不免担心了起来:“

白榆一看奶奶的模样就猜到她在担心什么:“奶奶,您过来吃饭,我吃完早饭就去找我爸和大哥……”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爸和大哥走了进来。

晨曦照在她爸的脸上,把他脸上的憔悴和痛苦照得清清楚楚。

白榆心一凛,有点怀疑自己适不适合做错了:“爸,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刚刚才说着要出去找你们,你们吃了吗?”

白飞鹏看向她,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没事,早饭我就不吃了,等会儿江家要过来提亲,我先去洗漱一番。”

说着,他没给大家关心的时间,进房间拿了衣服就去澡堂洗澡,白嘉扬还想跟过去,但被阻止了。

白嘉扬只好作罢,等他爸一走,他在饭桌上坐下,端起面条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跟他爸在外面喂了一个晚上的蚊子,喝了一个晚上的西北风,他实在是又饿又累,这会儿也顾不上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念念看他吸溜吸溜,一口就吃掉小半碗面条,一张小嘴儿张得大大的,震惊得不行。

白榆被她的模样给取悦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赶紧吃饭。

念念仰着头看她,认认真真地道谢:“谢谢白姐姐。”

白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以后你改口叫我姑姑,别叫姐姐。”

念念歪着小脑袋,大眼睛写着不明白,不过她是个乖孩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改变,软声软气道:“姑姑。”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姐姐叫她改称呼,但她很喜欢白姐姐,也很喜欢这里。

在这里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也能吃得饱饱的,不像之前,每天都是饿着睡觉,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李克的大哥哥,他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让她很害怕。

但这里每个人都好好,她好喜欢这里的每个人。

一吃完早饭,白嘉扬就被白老太催着去洗漱,耳提面命要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体面,千万不能坠了白榆的面子。

白老太自己则是完全闲不下来,拿起抹布这里擦擦,哪里抹一抹。

其实家里每天都有打扫,一点都不脏,但她还是拿起抹布把客厅擦得锃亮,念念像条小尾巴,手里也拿着块抹布,跟在后面干活干得不亦乐乎。

看到家人这么郑重,白榆心里也不由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其实两人已经领过结婚证了,提亲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但大院的人还不知道她跟江凯解除婚约了,更不知道她嫁给了江霖,不知道一会儿他们会怎么说。

很快,外面就陆续来了两辆轿车,大喇叭一按,大半个院子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

这年头的轿车可是稀罕东西,别说拥有了,看都很少看到,这会儿一下子来了两辆,众人自然要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蔡望春作为大院的八卦领军人物,第一个就冲了出来。

“我滴乖乖,白家一下子来了两辆轿车,这是要做什么?”

白老太看到她探头探脑的八卦模样,便想着通过她的嘴巴把白榆嫁给江霖的事情传出去,于是笑道:“这是江家过来给小榆儿提亲。”

这话一出,周围提着耳朵的人便恭喜开来了。

“哎哟,原来是江家过来提亲,真是恭喜恭喜,倒是派喜糖可要给我两颗,让我也沾沾喜气。”

“我也要,话说回来,白榆真是好命,瞧这江家,提亲就派来了两辆轿车,谁家提亲有这气派,江家这么看重白榆,白榆以后嫁过去肯定是享福的。”

“可不是,白榆和江凯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小两口结婚后感情肯定更好。”

大家七嘴八舌,恭喜的,恭维的,羡慕的什么都有,白老太想插嘴解释都找不到地儿,不由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

就在这时,轿车在白家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江霖从轿车走了下来。

只见他一身军装笔挺威严,身材高大,往那里一站,周围的景色仿佛瞬间黯然失色,他成了天地间一抹最亮的风景。

众人不由更加震惊了。

“江凯提亲,江霖这个做哥哥居然从琼州岛回来了,真没想到两兄弟感情这么好。”

“对啊,江霖前不久才刚回来过一趟,要不是兄弟感情好,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又赶回来?”

“兄友弟恭,真让人羡慕啊。”

白老太:“……”

什么兄友弟恭!

娶白榆的人不是江凯,是江霖!

白老太急得嘴巴都要长泡了。

罗泓勋从另外一辆轿车下来,而后从后备箱里拿出收音机、相机、以及麦乳精和水果等东西。

有些眼红的人一看,不由就撇嘴了:“搞得那么大的阵势,我还以为有多重视呢,结果连三转一响都没有,就只有一样收音机。”

罗泓勋听到这话,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婶子,你眼神好像不是很好,这里还有台相机呢,劳力士手表呢,之前就给我大外甥媳妇了,至于自行车和缝纫机,因为我大外甥媳妇不需要,所以我们罗家就全部折算到彩礼里面了,不过这点彩礼跟江家送的一套四合院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劳力士手表!

一套四合院!

谁结婚会送四合院,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只是在看到江霖把江老爷子从车里扶下来,众人便知道,这只怕是真的了。

我的妈呀,结婚送四合院,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果然同人不同命,白榆这命也太好了吧,真是羡慕死人了!

下一刻,就将江霖扶着江老爷子走了过来。

江霖:“奶奶,今天我爷爷和小舅子一起过来,是来谈谈和我榆榆的亲事。”

这话一出,犹如水入油锅,整个大院瞬间就炸开了。

“我没听错吧,刚才江霖是说他和白榆的亲事吗?”

“你没听错,因为我也是听到他这么说的,这是怎么回事,跟白榆处对象的不是江凯吗,怎么结婚又换成了江霖?”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以为的“新郎官”江凯并没有出现。

这样重要的时刻,“新郎官”就是瘸了腿也要让人抬着过来,可江凯到现在还没出现,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白榆要结婚的人不是江凯,而是江霖。

跟弟弟处对象,却嫁给哥哥。

众人傻眼了,这是哪跟哪?

白老太终于找到解释的地儿了:“我家小榆儿前段时间就跟江凯分手并解除婚约了,之前两个小孩儿年纪都小,处对象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谁也没当回事,结婚自然还是要找像江霖这样稳重体贴的好男儿,孙女婿我就只认江霖一个人。”

众人听白老太这话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表情各异,但都憋着。

江老爷子目光扫过众人,笑呵呵道:“雨儿胡同那套四合院的资料我已经让人弄好了,明日就可以房名过到榆榆名下。”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刚才罗泓勋那么说,有部分人还是不相信的,有些人就算相信,也以为不过是拿出来撑个场面,嫁过去后,那四合院其实还是江家的。

可过名字那就不一样了,那意味着这套四合院就属于白榆的了,哪怕有一天白榆跟江霖离婚了,她也能把四合院带走。

这下众人心里彻底没有了酸,只有羡慕。

羡!慕!得!不!得!了!!!

江霖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声音轻淡道:“我名下那套房子明天也一起过到榆榆名下,奶奶,我们进去吧。”

白老太看江霖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孙女,顿时喜笑颜开:“好好,我们进去,老爷子这边请。”

等一行人进去,众人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一套四合院居然还不够,江霖还要把他名下的房子过给白榆!

见过好命的,没见过这么好命的!!!

但有人却还想扫兴:“白榆好命我承认,可之前跟弟弟处了对象,转头却嫁给哥哥,以后一家人相处不会觉得奇怪吗?”

蔡望春终于找到发挥的余地,双手一叉腰道:“整天奇怪这个奇怪那个,你家是专门生产奇怪吗?没听到刚才白家老太太说了吗,以前榆榆年纪还小,处对象就跟过家家一样,再说了,这都什么时代了,难道处对象后就不允许别人分手吗?醒醒吧,清朝都灭亡了,主席说了,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别说处对象了,就是离婚也不是个事儿!那些封建余孽的思想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这话一出,就算有不服气的也只能憋着了,要不然就是封建余孽思想了。

不过更多的人倒是觉得没什么,一来之前白榆的年纪的确小,就算跟江凯处过对象,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亲密行为,二来就跟蔡望春说的那样,婚前处过几个对象的人多了去,难道处过对象就低人一等了吗?

谁也不敢说这话,要不然以后家里的孩子就不用找对象了。

白家和江家的人进了屋,白飞鹏也从屋里出来了。

彩礼和其他东西之前其实就商量好了,而且两家人都知根知底,婚约也是早早就定下的,因此并没有什么分歧。

只是在江老爷子准备起身走人时,白飞鹏突然道:“老爷子,我跟榆榆的母亲秦正茵女士今天会离婚,原本这事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出来,只是……事出无奈,我只希望我们做父母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榆榆,更不会影响你们对她的看法。”

话音落地,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榆也是猛地抬头看向她爸。

她爸昨晚跑出去一个晚上没回来,早上回来后更是连一口水都没喝,洗漱好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她还以为她爸不想跟她妈离婚。

毕竟这年代的人极少会离婚,哪怕出轨哪怕被家暴哪怕没感情了,也要缝缝补补凑合着过下去。

她虽不理解,但如果这是她爸最终的选择,她会尊重祝福。

只是往后她会减少回家的次数,她也会跟昨晚说的那样,以后不再叫她妈。

可她没想到她爸会当着江家的面说出他要离婚的事情。

江老爷子和江霖也是没料到会发生这么一出,不过两人一个比一个淡定,脸上都不动声色。

江老爷子:“虽然不知你和正茵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考虑清楚了,那就去做吧,至于江家这边,没人敢跑到榆榆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江霖:“奶奶和爸请放心,榆榆是榆榆,你们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

白榆闻言,抬头朝江霖看去。

正好江霖也看向她,四目相对。

白榆猛然想起他昨天压着自己亲吻的模样,脸“唰”的下就红透了。

江霖扫过她红红的耳根,嘴角微微弯了下。

白飞鹏闻言,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临末了,江老爷子和罗泓勋还有事情,便先坐车告辞离去。

江霖则是提出要带白榆去罗家拜见他姥姥和姥爷,原本一早就该去了,只是回来两天都在忙提亲的事情,这才耽误到现在。

白榆自然没什么意见。

罗家两个老人还没见面就给她送了那么大的礼,她自然要亲自过去感谢一番。

只是两人还没出门,就被不知从哪里回来的秦正茵给堵住了。

秦正茵也不看白榆,一来就对江霖道:“江霖,妈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

白榆差点被她这声“妈”给气笑了,她哪里来的脸?

江霖看向秦正茵:“如果你是想说你和爸的事情,那你就不用说了,我支持爸的所有决定。”

秦正茵眉头蹙起来:“难道我跟榆榆她爸离婚你也支持吗?你们正准备要办婚礼,我们做父母的却在这个时候闹离婚,难道你就不介意吗?就算你不介意,难道江家其他人也不介意吗?”

江霖嘴角扯了扯:“我不介意,至于江家其他人介不介意,又跟我何事?榆榆嫁的人是我,而不是嫁给整个江家。”

秦正茵:“……”

江霖说完,牵上白榆的手腕就准备走人。

可秦正茵不甘心,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道:“好一个不介意,这么说大家知道白榆有个出轨的母亲,你也一样不介意了?”

“…………”

白榆觉得她妈真是疯了,有种穷途末路疯狗乱咬人的感觉。

江霖转过身来,眼底噙着一抹嘲讽:“我娶榆榆,是因为她是榆榆,而不是因为你这个母亲,所以别说你只是出轨,就算你杀人放火,我依然会娶她。”

说完,他不再看秦正茵,拉着白榆扬长而去。

“…………”

秦正茵愣愣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昨晚那股恐慌再次席卷而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白飞鹏冰冷的声音:“户口我已经拿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离婚!”

秦正茵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完了!

这次她真的完了!

原本她想利用江霖来达到制裁白飞鹏的目的,只是她没想到江霖就是个奇葩,居然一点也不在意名声。

她最后一点筹码也没了……

**

白榆和江霖从大院出来,本来准备直接去罗家,却在半路看到江凯鬼鬼祟祟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江凯很谨慎,一路变换了不少路线,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寺庙。

他约了秦心卉在这里见面。

只是他一进去,就被人从后面一棍给打晕了。

紧接着拿着棍棒的秦心卉从里头走出来,只见她丢掉手里的棍棒,而后把江凯拖着进了寺庙。

白榆瞪大眼睛,回头看向江霖,只是两人靠得太近,她一扭头,嘴唇就擦过他的喉结。

江霖垂下眼帘看她,声音暗哑道:“你忍一忍,现在是白天。”

“……”

白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这是当她色中恶鬼了?

白榆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问你秦心卉这是想做什么。”

江霖看着她红艳艳的小脸,喉结滚了下,一字一顿道:“生米煮成熟饭。”

第36章 叫花鸡

白榆瞪大眼睛。

秦心卉居然这么猛?

上辈子没发生这事, 上辈子江凯和秦心卉两人算是“情投意合”搞到一起的。

可这辈子秦心卉私生女的身份被曝光了,工作没了,她最大的靠山秦正茵又要被离婚, 应该就是这些导致她狗急跳墙, 想出这么个昏招来。

不过一想到江凯被个女人霸王硬上弓,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很想笑。

但眼前还有个江凯的亲哥在, 白榆憋住了, 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去救人吗?”

江霖目光幽幽看着她:“你想救江凯?”

白榆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想, 江凯他怎么样与我何关?”

倒是这人有点奇怪, 江凯不是他亲弟嘛, 难道他不想进去救他?

听到这话, 江霖沉着的脸色才阴转晴:“那就不救了。”

白榆怔住:真不救?

这样一来, 秦心卉岂不是也要嫁到江家来?

江霖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江凯会来这里,不是他约的秦心卉, 就是秦心卉约的他,秦心卉是什么样的人, 他应该心里有数。”

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他就算不知道秦心卉是私生女, 可这些年来, 秦心卉住白家吃白家的, 不见她感恩反而处处针对白榆,且秦心卉对她名义上的父亲一直不管不顾,就应该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可他还是选择跟秦心卉这样的人搞到一起, 那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后果,他都应该自己承受着。

更何况,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江凯来和秦心卉碰面, 没表面那么简单。

白榆想了想道:“是这个道理。”

在坏和没道德这方面,这两人也算是半斤八两,这两人凑到一起,谁坑谁还说不定呢。

更何况他们锁死在一起,也好过去祸害别人,就是这两条毒蛇同时出现在江家,只怕以后麻烦事不会少。

耳边有风吹过。

吹来若有似无的肥皂味,还有浅淡的薄荷气息,有点好闻。

白榆嗅了嗅鼻子:“江霖哥,你有没有闻到薄荷的味道?”

江霖:“没有。”

白榆嗅了下,还是觉得有薄荷的味道,她朝周围扫了一眼,并没发现薄荷的植物,只是越挨近江霖,薄荷的味道就越浓。

她在他身上像只小狗崽一样嗅来嗅去,最终确定这味道就是从他身上来的:“江霖哥,香味是从你身上来的,你擦了什么?”

江霖声音暗哑:“没擦什么。”

她的头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发丝在他下颌滑过来滑过去,弄得他有些痒。

“真没擦什么吗?那就奇怪了。”

白榆又嗅了一下,她确定自己的的确确闻到了薄荷的香味,很浅淡,但的确不是错觉,关键是这味道很好闻。

江霖眼帘微垂:“榆榆,别这样逗我,这里是在外面。”

白榆怔住,从他胸膛仰起头来看着他:“我没逗你啊,你身上真的很香。”

江霖眼眸深邃,盯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这可是你惹我的。”

白榆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她不是夸他香吗,怎么还不乐意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后脑勺就被他的大手给扣住了,他俯首下来,攫住了她的唇。

白榆当时就傻了。

不是在说香味吗?

怎么就跳跃到这一步来了?

不过她很快就没办法胡思乱想了,因为江霖用唇舌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进来。

过了良久,他才放过她的唇瓣,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他就在眼前,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她,炙热的气息轻轻喷在脸上。

白榆心跳得飞快,要不是他搂住她的腰,只怕她要瘫软在地上。

真的有点丢人。

不过就是接个吻而已,怎么每次都变成软脚虾?

上辈子她都没这样过。

江霖轻轻啄着她的唇,声音低哑:“等会儿去到姥姥姥爷家就不能这样了。”

“???”

白榆脑子“轰”的一声,好像有一道天雷劈下来。

所以他刚才说她惹他,是以为她想要?

就像之前他让她忍一忍一样,可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啊。

白榆有点欲哭无泪,他都把她当成什么了?

馋中饿鬼?

早知道那天晚上她就不主动亲他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过很快白榆就扳回一局了。

因为站起来时,他那里居然……

白榆立即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但脑海还是下意识浮现在琼州岛的画面,只瞬间,她的脸就红得跟熟透的粉桃子一样。

江霖抿唇看了她一眼,迈着腿走了。

白榆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可下一刻就见他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显然是在等她。

她嘴角勾起来,快步追上来,第一眼就看到他红红的耳朵。

白榆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人不是生气,而是在、害、羞。

她见过冷漠如霜的江霖,见过冷淡疏离的江霖,也见过严肃威严的江霖,可两辈子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害羞的江霖。

白榆一下子就乐了:“江霖哥,你这是在害羞吗?”

江霖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白榆却起了坏心眼,还蠢蠢欲动:“江霖哥,你之前不是没交往过对象吗?那亲吻的技术你是跟谁学的,总不能无师自通吧?”

这个她是真的好奇。

江霖两辈子都是童子鸡,一个名义上的对象都没有,虽然后来有个姓温的女人,但这会儿不是还没遇见,他怎么就那么厉害,次次亲她双腿发软。

江霖徒然停下脚步,伸手摸向她的唇瓣,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腹带着粗粝的茧仿佛用指腹在给她抹口红般,一点一点描绘过她的唇瓣。

白榆仿佛被定住一般,酥麻的感觉从唇瓣蔓延开来,让她双腿差点又要软了。

这男人该死的会。

可分明他这个时候脸上面无表情,轻淡疏离,就如他身上的扣子一样,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让人为之疯狂的禁欲感。

谁能想到,军区大院的高岭之花,有一天居然会用指腹描绘她的唇瓣,仿佛在挑逗,又仿佛在戏弄,仅仅一个动作,就几乎抽去她全身的力气,惊起全身的酥麻感。

过了会,江霖才松开她,声音低低道:“榆榆,以后别在外面逗我。”

白榆脸发烫,咬住唇。

江霖手垂下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沙哑:“走吧。”

白榆:QAQ

莫名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到底是谁在逗谁啊?

**

来到罗家。

虽然罗家提前给她送了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在众人面前给她撑足面子,可在见到真人之前,白榆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上辈子她自然见过罗老爷子和罗老太,只是江凯和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了,两个老人家当时脸色很难看。

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很快白榆就知道了,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罗老太拉着她的手,慈祥打量着她,而后笑着夸奖道:“这么俊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

谁知话音刚落地,就被罗泓勋这个“不孝子”给打脸了:“妈,你当年见到我大嫂的时候说的是这句话,见到我二嫂的时候也是说这句话,后来见到我媳妇的时候也是这句话,现在又是这句话,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白榆:“……”

一旁的罗老爷子十分不给面子笑了起来。

罗老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拿起一旁的拐杖就要打这个不孝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滚一边去!”

罗泓勋脸皮厚,被他妈给骂了也不当一回事,嬉皮笑脸的。

江霖看着他们打闹,脸上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眼眸却添了几分柔和。

白榆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家庭的氛围,提着的心也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她跟江家虽然更熟悉,但江家表面看着和谐,却各有各的心思。

尤其是三房,除了江霖,那一家子她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罗老太把小儿子“揍”了一顿后,又回来拉着白榆的手:“榆榆,我可以叫你榆榆吗?”

白榆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可以的,姥姥。”

这声“姥姥”叫得罗老太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好好,真是个又俊又乖的姑娘,真是谢谢你愿意跟我家江霖在一起,你不知道我跟他姥爷有多担心他会孤老一辈子,还好你出现了。”

罗老太和罗家人只字不提她和江凯在一起过的事实,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又把她从头到脚都夸了又夸。

白榆被他们夸得脸都红了。

她原以为罗家之前已经给她送了一只劳力士手表和珍珠项链,罗泓勋这个小舅舅又出了三转一响,这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要再给她东西。

当听到他们给的东西后,白榆再次愣住了,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姥姥、姥爷,这我不能收,这实在太贵重了。”

说完,她连忙看向江霖,让他帮自己说话。

江霖:“姥姥、姥爷,房子你们收回去吧,我们有住的地方。”

谁知刚说完,就见罗老爷子脸色一板道:“你有是你的事情,我们愿意给是我们的事情,江家给的你们就收下,我们罗家给的你们就拒绝,你们是不是看不上我们罗家?”

白榆:“……”

江霖:“……”

这话说得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白榆:“姥爷,不是这样的,只是您之前已经给了我一只劳力士手表,姥姥又给了我古董珍珠项链,还有三个舅舅又给了三转一响,你们给的已经很多了,再收下这房子,我们于心不安。”

罗老太:“好孩子,你就放心收下,你也不用担心这家里其他人会有意见,这房子原本就是准备给江霖他妈,也就是你婆婆的,可惜她福薄,年纪那么轻就走了,不过虽然她人走了,可属于她的东西一分也不会少。”

解放前,罗家在资产方面丝毫不输给江家,人称南江北罗,说的就是他们两家人。

只是后面解放了,罗家除了主动上交给国家的部分资产,还有一大部分被充公了,这两年政策越来越明朗,充公的私房陆续被还了回来。

罗家这次给的,便是其中三间房子,如今里头有人住着,但每个月有租金可以拿。

白榆知道那个地段的房子,在改革开放后,那几个地方陆续被拆迁,个个都成了拆迁大户,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敢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罗老太说什么都要她收下,两老一致认为她既然收了江老爷子的四合院,就必须收下他们给的房子,否则就是看不起他们。

怪不得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罗家有这么两个老人在,真是如两根定海神针,让罗家在大风大浪中一直屹立不倒。

最终白榆还是“被迫”收下了。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拿了罗家那么多东西,不做点好吃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走人。

于是便提出要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罗家一众人还不知道白榆做饭好吃的事情,原本新媳妇第一次上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对方下厨,但白榆坚持要做,他们也只好被迫同意了。

看白榆站起来,江霖也跟着站起来,跟着往厨房去。

罗泓勋见状,不由奇怪:“你去厨房干什么?”

江霖看了他一眼,声音轻淡道:“打下手。”

这话一出,顿时把罗家的人都给震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都写着同一个字:不可思议。

在白榆到来之前,他们还担心江霖太过于冷漠不过体贴,会委屈了人家姑娘,罗老爷子更是下了“命令”,让罗泓勋教教江霖,谁知江霖哪里需要人教。

关键是……江霖他说得很自在,一点包袱也没有。

要知道现在不少男人本事没有,但大男人主义却一点也没落下,觉得下厨是女人的事情,哪怕媳妇病了,也不愿意帮忙干点家务活。

看到江霖这么体贴懂得疼媳妇,罗老太和罗老爷子两人终于放心了。

等人一走开,两人又讨论了起来,说两人都长得那么好看,以后生的曾外孙子或者孙女不知道要俊成什么模样。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纷纷表示赞成。

白榆随着罗泓勋的媳妇方美来到厨房。

罗家知道两人要过来,所以一早就让保姆去买了食材,这会儿保姆和江霖的大舅妈和二舅妈两人已经做好了不少菜。

两个舅母已经见过白榆,这会儿知道她要做几道吃的给两个老人,不由又对白榆夸了又夸,还打趣江霖道——

“哎哟,爸和妈之前还担心江霖不会照顾人,这不挺会照顾的吗?都跟着过来厨房打下手了。”

“可不是,这么会疼媳妇,两老以后可就不用再担心了,不过你们看看两人,可真是太般配了,站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一般,单单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白榆再次被夸得脸红红的,赶紧借口去看食材。

看了一圈,她便有主意了,决定做一个肉菜,一个荤菜,以及两道十分适合老人牙口的点心。

江霖说要来打下手,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在知道白榆想要做什么后,他便开始动手。

山药去皮,胡萝卜和苹果切丁。

等这些准备工作准备好后,白榆便把山药和胡萝卜以及苹果全部放到蒸锅去蒸熟,之后拿出来加进主煮熟的蛋黄压成泥,接着把山药泥捏成一个个小球球,再撒点白芝麻,一盘山药苹果丸就做好了。

接着把另外一部分捣成泥的山药加入牛奶,再加两个生蛋黄,搅拌均匀后过滤,放进蒸锅里去蒸二十分钟,做成一份山药布丁。

山药对身体十分好,又补脾益胃、美容养颜等功效,而且口感绵软,最适合老人吃了。

之前江霖向她奶奶承诺,以后他要承包家里的家务活,包括做饭。

但她其实并没有期待太多,毕竟上辈子嫁给江凯,江凯连酱油瓶子倒了也不会扶起来,更别提帮她干家务活了。

用江凯的话来说,那就是“照顾好一大家子,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本分,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谈什么贤惠!”

她还以为大部分男人都是跟江凯一样的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江霖不仅主动过来打下手,而且活儿干得居然很不错。

白胡萝卜切丝,虽然切得没像她那样又快又根根均匀,但也十分不做,下刀很稳,完全看不出来,居然还是个男版的田螺姑娘。

白榆看他干的不错,索性把多肉沫这些活儿全部交给他,她只要负责后面的弄熟步骤就好。

方美看两人分工合作配合得那么好,江霖更是把所有重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不由羡慕道:“真没想到江霖比起他小舅舅来更会体贴疼人。”

话音落地,身后就传来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媳妇,你昨天晚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方美一看到罗泓勋出现,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就听罗泓勋继续道:“昨晚我给你捏脚的时候,你不是还夸我是天下第一贤惠丈夫吗,怎么今天说变就变了?”

“噗嗤——”

白榆没忍住笑喷了,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江霖仿佛见怪不怪,到水龙头下面洗了手,又擦干净手,而后过来帮她轻轻拍着后背。

大舅母和二舅母两人笑得眼泪都出来,结果一扭头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两人心里顿时酸得不行。

她们的丈夫不仅没给她们打过下手,更没给她们捏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榆接着让江霖帮忙把新鲜的大虾剁成肉泥,而后加入萝卜丁,玉米粒丁,蘑菇丁,再加入酱油,淀粉搅拌均匀。

莲藕切成片后,放到盐水里去泡一下,防止氧化,沥干水分后,两片的莲藕中间加入馅料,压实后再裹一层鸡蛋液后去锅里烙,中小火烙,等到变色便可以起锅。

最后一个荤菜是叫花鸡。

大舅母和二舅母起初听到白榆要做叫花鸡,其实并不看好。

叫花鸡这道菜名头很大,但味道也就那样,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只是两人很快就被打脸了。

但泥团被撬开的瞬间,一股香味迎面扑来,香得两人精神一震。

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泥团破裂开来,一整只鸡背烘烤成金黄色的,油汪汪地躺在叶片里头,香味四散的汤汁弥散开来,让香味越发浓郁了。

等白榆把鸡腹打开,里头的材料一一被掏出来,两人更是大开眼界。

只见里头有葱段笋干新鲜蘑菇,更让她们震惊的是,里头居然还塞了红枣和枸杞,只是奇怪的是,一点药味都没有。

等上了饭桌,叫花鸡顿时成了所有人争抢的目标。

“太香了,这肯定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叫花鸡。”

“我更没想到江霖媳妇厨艺这么了得,年纪轻轻的,做出来的菜一点也不输给国营饭店的大厨。”

“好吃,叫花鸡里头加蘑菇,这口感实在太惊艳了!”

罗老太则是完全被山药布丁给迷住了,山药布丁香甜绵密,入口即化,又不会太甜,十分适合她和罗老爷子,她连忙让大媳妇把方子记下来。

罗家一行人的胃就这么被白榆给征服。

**

这边其乐融融,可寺庙那边却气氛低沉。

江凯从昏迷中醒过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和秦心卉两人抱在一起,身上什么都没有穿!

脖颈后方传来一阵疼痛,他慢半拍才想起来,刚才他一进寺庙就被人打晕了。

是谁偷袭他的?

他看向昏迷不醒的秦心卉,心里第一个就把她从嫌疑的名单给去除了。

好在两人的衣服还在,他拿起被丢在一旁的衣服准备穿上,结果才一动,就听到贴在他身上的秦心卉呻|吟了一声,接着从昏迷中醒过来。

秦心卉缓缓睁开眼睛,等看到两人的模样,她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江凯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江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别叫了,等会儿把其他人叫就更麻烦了,我没对你做什么,我们是被人偷袭了。”

至于偷袭他的人,他觉得十有八|九是江武这个混蛋。

他从小就跟江武不对付,上次因为争抢白榆两人起了龌龊,更是看彼此不顺眼。

所以他觉得若是有人想要自己倒霉,那个人除了江武,绝对没有第二人选。

可恶!

秦心卉抓起旁边的衣服,嘤嘤嘤哭了起来:“江凯哥,我全身都被你看光了,你会不会对我负责?”

江凯愣住了。

因为他没想过要对秦心卉负责。

秦心卉一看他这个表情,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江凯哥,如果你不肯对我负责,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也不顾穿衣服,站起来就要往一旁的墙壁撞过去。

江凯连忙抱住她,秦心卉奋力挣扎。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扭来扭去见,江凯身体就起了反应。

秦心卉趁机一把抱住江凯:“江凯哥,你是对我有反应的,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江凯没出声。

他喜欢秦心卉的模样,也喜欢她的身材,只是她的家庭背景太差了,娶了他,对他没有任何助力。

秦心卉仿佛一下子就看透他的心思:“江凯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只是我真的好爱你,如今白榆已经嫁给你三哥,你就是再不甘心也没用。”

“你不如娶了我,罗家给了那么多东西给白榆,你爷爷又给了白榆一套四合院,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结婚,他们肯定也会给你很多东西吧,你们是亲兄弟,他们总不好厚此薄彼。”

江凯沉思了起来。

娶了秦心卉虽然没办法给他助力,但就如她说的那样,江家和罗家肯定会给他不少东西。

尤其是房子,以后拆迁了,分分钟就成千万富翁。

而且他是知道未来的人,两年后江霖肯定会死于意外,到时候他再跟秦心卉离婚,改娶白榆,届时江家的所有人脉和资源还不是照样落入他手里?

秦心卉看他被自己说动了,加把劲往他身上蹭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家世没办法跟表妹比,但我有一颗爱你的心,跟她比起来,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甚至连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江凯低头看向她,只见后者用爱慕、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眼神让江凯无比受用,加上秦心卉一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想到这,他一把用力搂住秦心卉,两人往地上倒了下去。

**

白榆要嫁给江霖,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众人纷纷咋舌。

白榆之前跟江凯处对象,转头却嫁给江凯的亲哥江霖,简直太稀奇了。

只是很快,另外一个消息再次震撼了大家。

那就是白榆的父母离婚了!

白榆的婚礼举办在即,她父母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婚?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白家三缄其口,没有人说,而秦正茵在离婚当天就搬东西离开了军区大院。

就连八卦的主力军蔡望春都打听不出什么来。

白榆知道外面大家都在议论他们白家,不过她倒是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她倒是有些奇怪,她妈居然就这么主动离开了白家,不过她有种预感,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快结束。

而江凯和秦心卉那边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明天就是她和江霖的婚礼,她也没心思去管其他人。

她试穿了一下衣服,然后发现口红的颜色跟新买的衣服不太搭配,于是便背上军挎包,准备去百货商场再选个口红。

她骑着自行车出门,一出了军区大院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好像有人在跟踪她。

很快她的直觉就得到了证实,在经过一条巷子时,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巷子口,生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榆一个急刹车,而后看着两人冷声问道:“光天化日,你们该不会是想耍流氓吧?”

眼前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都长得流里流气,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她。

高个子嘿嘿一笑道:“你慌什么,我们一看就是好人,我们怎么会耍流氓呢?”

矮个子也跟着笑道:“对啊,我们都是好人,我们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白榆脸色煞白,从自行车下来,一边后退一边道:“你们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两个男人朝她逼近过去。

高个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喊,要不然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矮个子:“对啊对啊,这里没什么人经过,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白榆:“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高个子:“臭三八,让你别喊你偏要喊,老子弄死你!”

说着他就冲上来想要抓白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在巷子后面。

“你们给我住手!”

说完,那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跑过来,把白榆护在自己身后:“榆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白榆对上江凯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你终于出现了,我一直在等你。”

江凯怔了下,下一刻心潮澎湃。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白榆心里其实还是爱着他的!

女人就是感性的动物,只要他稍微耍点手段,她就会很感动。

他不过就是叫两个人来装作流氓,然后等她害怕的时候,他像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这样她就会感动,就会再次爱上他。

跟他三哥领了结婚证又如何,可以离婚啊。

到时候他就跟书里写的那样,把白榆娶回家,把秦心卉养在外头,实在左拥右抱的心愿。

江凯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榆榆,你放心,就是赔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说完,他转身看向两个男人,厉声喝道:“你们也不去打听我们江家是谁……”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紧接他的后脑勺着传来一阵剧痛。

他伸手一摸,然后摸到一手的鲜血。

他吃惊地扭头,就见白榆手里拿着一把铁锤,铁锤上面沾着鲜血。

白榆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声音曼妙而温柔:“我一直在等你,等着捶死你个乌龟王八蛋!”

江凯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她:“……你身上怎么会有铁锤?”

白榆耸耸肩:“出门的时候随手带的。”

江凯眼前一阵晕眩:“……”

身后两个二流子也愣住了:“……”

正经人谁会随手带铁锤,连他们这样的流氓都没带铁锤好不好?!

第37章 红烧鱼(改错字)

两个二流子互看一眼, 眼底都写着一个字:跑!

现在不走,只怕等会儿就跑不了。

原以为过来装一下流氓,就能每人轻轻松松赚一块钱, 没想到遇到个狠人。

出门带铁锤, 这狠人他们惹不起, 惹不起。

谁知两人还没跑两步, 就听到白榆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要是敢跑的话, 我就把这人一锤子砸死, 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们干的!”

一头血的江凯:“……”

高个子转身瞪大眼睛:“怪不得人家说最毒妇女心, 你不要太过分了!再说了, 你以为公安就会听你的吗?”

矮个子狠狠点头:“就是, 公安同志又不是傻的。”

白榆笑:“我到时候就说你们两个想对我耍流氓, 这王八蛋出来阻止,结果被你们两个一锤子爆头, 你说公安同志会相信我说的,还是你们?”

高个子:“……”

矮个子:“……”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四个字。

他们两人在公社里可谓劣迹斑斑, 偷东西, 偷摸女人屁股, 好吃懒做, 还时不时赌两把,总之在公社里头好事没做,坏事做了一箩筐, 公社的人提起他们来都恨不得在他们脸上吐两口唾沫。

而眼前这女同志不仅人长得漂亮,身世优越, 还一副很柔弱人畜无害的样子,如果他们是公安, 他们也会信她的话。

这女同志铁锤拿起来说砸人就砸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万一他们跑了,她真把人给砸死了,到时候他们两个铁定要被枪毙。

如果不跑,顶多就是被定个流氓罪,然后送去农场劳改,但好歹命还在。

想到这,两人不跑了,还乖乖走回来。

江凯雇用二流子去骚扰白榆,结果被白榆砸破了脑袋并送进公安局的事情,像长了翅膀般,很快就传遍整个江家。

大房:“江凯这是在做什么?就是不甘心也不能去雇用二流子骚扰白榆啊,这是犯法的!”

二房:“之前看江凯憋着一股气,我就担心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蠢,都干了些什么?”

四房:“白榆没选江凯那傻X是明智的决定。”

五房:“江凯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白榆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大家都是熟人,就是江凯有什么做的不对,她也不能拿铁锤把人的头给砸破了,还好她没看上我们五房。”

三房则是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江又涵:“五哥这是疯了不成,他就是再恨白榆也不能这么做啊!爷爷本来就要扔他去大西北,这次只怕神仙都救不了他!”

她也是很讨厌白榆,对她得到了江家一套四合院更是眼红得不行。

那天白榆走了之后,她被老爷子狠狠训了一顿,还说她再敢那样对白榆说话,他就要把她送去下乡,当场把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她三哥,以前6他部队发的外汇券都会留着给她用,这次就因为她说了白榆几句,结果一张外汇券都不愿意给她!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她用脚趾头就猜到了,以后她别想再从他三哥那里得到任何外汇券,包括其他好东西。

真是气死她了!

因此她现在就算对白榆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憋着。

娄秀英眉头紧紧蹙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你五哥给救出来。”

江又涵撇嘴:“我能有什么办法?爷爷都发话了,让谁也不准去捞五哥出来!”

没错,江老爷子知道后气得不行,当场就下了命令,让谁也不准替江凯求情,也不准把他从公安局捞出来,让他在里头关着吃点苦头。

娄秀英听到这话,眉头蹙得更紧了。

最近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榆说不喜欢江凯就不喜欢,之前是谁天天追在江凯后面的,这说变心就变心!

最过分的是,江家那么多子弟,她选谁不好,偏偏选择江霖,这不是纯心膈应人吗?

现在又来江凯这事,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就在这时,家里的保姆端着一盘做好的红烧鱼走出来,抱着饼干坐在沙发上的江又涵闻到这味道,喉咙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接着就干呕了起来。

娄秀英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饼干吃太多了胃不舒服?”

江又涵却没回答她,转身对保姆道:“你做的是什么鱼?怎么味道这么腥,恶心死人了,还不赶紧拿开?”

保姆被骂得一脸无辜,端起那红烧鱼嗅了嗅:“不腥啊,这鱼我买回来还是活的,做的时候又下了姜片去腥的。”

江又涵被熏得连连干呕:“我说腥就腥,你还不赶紧端走,你要恶心死我吗?”

保姆被骂得十分委屈,扭头看向娄秀英。

娄秀英其实也没闻到什么腥味,但看女儿干呕得那么厉害,于是摆摆手道:“那你端进去吧。”

等红烧鱼被端走后,江又涵干呕的情况才慢慢停了下来。

娄秀英看着她这模样,突然想起自己怀孕时孕吐的样子,眼皮狠狠跳了下:“涵涵,最近有人看到你跟个男同志走在一起,你该不会是瞒着我们在偷偷谈对象吧?”

江又涵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原地弹跳起来:“谁说的?谁在诋毁我的名声,我撕了她的嘴!”

她的模样虽然很凶,其实心跳跳得飞快,几乎要飞出嗓子眼。

自从上次跟梁天宇做了那件亲密事情后,梁天宇一直催着想要个名分,但她哪里敢跟家人说啊。

梁家那个情况,不说她妈会撕了她,就是周围的人也会笑她。

现在想想她真是被梁天宇那张脸给迷晕头了。

美色真是让人上头啊。

娄秀英看她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也不太可能。

她对自己的女儿还算理解的,虽然性格咋咋呼呼,但没什么成算,她绝对不敢做偷偷谈对象的事,更不可能没结婚就跟人上床搞出孩子来。

**

觉得美色上头的,除了江又涵,还有白榆。

她看向坐在客厅的江霖,眸光冷漠,眉眼间疏离,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可他这模样却让白榆觉得他帅得人神共愤。

坐在对面的江启邦则是蹙着眉:“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你弟弟?”

江霖面无表情:“不帮。”

“砰”的一声。

江启邦一拳砸在桌子上:“江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当初你妈走的时候还让你好好照顾他,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霖打断。

江霖看向他,声音如冰,一字一顿道:“别提我妈,因为,你、不、配!”

话音落地,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就是白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婆婆罗女士当年不是因为生孩子大出血才没的吗?

可听江霖这话,好像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江启邦死死瞪着江霖,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地上下起伏。

气氛剑拔弩张,就在白榆以为两父子要打起来时,就见江启邦站起来,冷冷扔下一句话——

“既然你这么不在意我们这些家人,那明天你的婚礼我这个做父亲的去不去应该也无所谓了。”

说完臭着脸走了。

“……”

白榆对江启邦这个公公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上辈子她嫁给江凯,江启邦不会跟娄秀英那样对她冷嘲热讽,也没对她做过不好的事,但看到她被江家的人欺负,他从来不会伸手帮忙,更不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

他就像个冷漠的旁观者,高高举着事不关己的旗子。

只是没想到这次为了江凯,他居然威胁不去明天的婚礼,看来两个儿子里头,他似乎更疼爱江凯。

等人走没影了,白榆这才小心问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江凯去不去婚礼没人在乎,他不去更好,省得闹事。

只是江启邦是江霖的父亲,如果他也缺席的话,只怕会引来各种猜测。

江霖看向她,低沉温醇:“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白榆顿了下,故作轻松道:“巧了,其实我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江霖看着她,唇角往上勾了勾。

而后从口袋里拿出十几张外汇券,递过去道:“这是我们部队发,还有些是爷爷给的,可以拿去友谊商店买一些进口商品,要是不够的话,回头我再跟人要。”

友谊商店在建国门外大街,是京城第一家涉外商场,里头卖的大多数进口和专供出口的东西,一开始只服务外国人、外交官,以及政府官员,因此一般人没有外汇券根本进不去。

而这外汇券可比工业票还难搞。

白榆双眼一下子就亮了:“够了够了,我正愁着要送点什么给映之姐和我哥,如果我把外汇券送给他们,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江霖的假期有限,举办好婚礼他们就要立刻返程回琼州岛,而他哥和映之姐两人的婚礼定在两个月后,到时候他们未必有时间回来。

因此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着送什么东西,现在有了外汇券就不用愁了。

江霖:“既然给了你,你想送给谁都可以。”

白榆看着他,眼睛很亮:“谢谢你,江霖哥。”

不仅是外汇券,还有刚才为了她,跟他亲爹对抗。

他之前说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护住她,站在她这边,他做到了。

江霖对上她的目光,声音很低:“你我是夫妻,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四目相对。

空气里仿佛流淌着别样的情愫,两人的距离在一点一点挨近。

白榆凑过去,在他唇瓣轻轻碰了碰。

色女就色女吧。

此刻她真的就想亲亲他。

江霖眸色变深,喉结上下滚了滚:“克制点,奶奶来了。”

耳边有热气喷洒,白榆一阵酥麻,还以为他是在骗自己。

谁知下一刻就听身后传来奶奶紧张的声音——

“小榆儿,你没事吧?我听说江凯那臭小子雇人去骚扰你,这是不是真的?”

女孩儿出嫁,作为娘家人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搪瓷脸盆,毛巾暖水壶、新的棉被枕头这些都必须备好,虽然白榆一举办好婚礼就要跟着去琼州岛,但礼不能废,该准备的还得准备,更何况江家彩礼给的那么多,如果白家做不好,很容易落下面子。

只是白榆这次出嫁的时间实在太紧迫了,加上这中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白家一行人可谓是又忙又心力憔悴,忙得跟转陀螺般。

原本购买枕头棉被这些事情应该由秦正茵这个做妈的去办,但现在两人离婚了,而且秦正茵对白榆这个女儿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因此白家也没让她去办,由白老太一个人承包了下来。

被面儿要丝绸的,枕头不能用腈纶的,必须用上好的软缎,不会起电,又柔软,睡起来舒服。

总之,一切都必须用最好的。

白老太今天就是去操办这些婚礼用品,谁知一回来就听到白榆出事了,这才急忙赶回来。

白榆脸“唰”的下就红透了,身子赶紧往后退了退:“奶奶,我没事,有事的是江凯,他的头被我给砸破了。”

白老太和拿着一大堆东西晚一步进来的白嘉扬两人怔住了。

白榆挠了挠鼻子,解释道:“昨天我和江霖哥去罗家的路上看到江凯和秦心卉两人在一起,我担心他们使坏,所以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一把锤子在身上。”

白老太:“……”

白嘉扬:“……”

还可以这样?

白榆:“谁知还真派上用场了,江凯雇了两个二流子让他们对我耍流氓,然后他就冲出来英雄救美,想因此让我对他感恩,所以我一锤子砸爆了他的头,并把他们三人齐齐整整送进了公安局。”

白老太:“…………”

白嘉扬:“…………”

江凯这脑子是被门给夹了吗?

这样的馊主意亏他想得出!

白老太回过神来,忍不住就骂道:“这臭小子贼眉鼠眼的,我当初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他心思这么坏,居然还敢雇用人,呸,还好你聪明带了锤子在身上。”

像这样贼心不死的臭家伙,就该砸爆他的头!

白老太说完才意识到江霖这个亲哥在旁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很护短道:“江霖,你可别怪小榆儿。”

江霖:“奶奶放心,我没怪榆榆,爷爷也开口了,让谁也不准去捞他出来。”

白老太闻言,这才喜笑颜开:“没怪就好,没怪就好!小榆儿刚出生那会儿,整个大院的人都说小榆儿是个有福气的人,我觉得这孩子确实有福气,能遇到江霖你这么好的人,模样家世样样好,关键是肯对小榆儿好。”

模样家世其实都是其次,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是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

之前她还惴惴不安,毕竟江霖跟江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她担心时间久了,江霖会站到江凯那边,到时候受委屈的便是小榆儿。

可现在她放心了。

江霖嘴角微微勾起,看向白榆的眼底晕染上丝丝缱绻的暖意:“这也是我的福气。”

白榆对上他的目光,脸微微红了。

这人以前跟锯嘴葫芦一样,现在一张嘴却跟抹了蜜般,这变化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她一点都不讨厌就是了。

等江霖走后,白榆把刚才她公公江启邦过来的事情说了。

白老太听完,叹了口气道:“还好江霖不像他爸,也好在你们很快就要去琼州岛,要不然麻烦肯定少不了。”

白榆:“就算不去琼州岛,我们也不跟他们一起住。”

她有江老爷子给的四合院,又有罗家给的三间房子,还有江霖自己的一套房子,这么多房子在手里,她才不会跟娄秀英等人一起住呢。

白老太再次感叹:“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过你年纪还小,结婚之后可千万别急着生孩子,等过两年再生也不迟。”

说到这个问题,白榆就突然沉默了。

虽然她很讨厌熊孩子,可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是为了任何男人而生,而是因为她喜欢。

最好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她一定会很疼很疼她,给与她所有她小时候渴望的东西,玩具、零食、漂亮的小裙子,以及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母爱。

虽然她没得到过母爱,但她相信,她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只是上辈子她吃了那么多药都没生出一个孩子来,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也这样……

想到这,她把这个想法使劲甩出脑海。

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她没有嫁给江凯,映之姐和她大哥也好好活着,现在连二哥也有了消息,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算她还是生不了,他们还可以去领养一个。

当然最好还是自己生,要不然那么多房子不留给自己的孩子,她会觉得肉疼的。

**

昏暗的牢房内,江凯缩在角落里,周围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后脑勺更是抽搐般,一阵一阵地抽痛。

白榆那女人简直有病!

谁出门会随身带铁锤这种东西?

再说了,她就算要砸也应该砸破那两个二流子的头,怎么反过来砸他的头!

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现在头被砸破了,还被关在监狱里头,真是他妈的晦气!

他妈和他爸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弄他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断地朝这边走过来。

江凯眼睛一亮,赶紧从角落爬起来,而后就对上了一双淡漠幽冷的眼睛。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喊了声:“三哥,你……你来救我出去了?”

晦暗的牢房内,江霖站在阴暗的光线中,脸色晦暗不明:“我就过来问一句,是你让人骚扰榆榆的吗?”

江凯对上他肃杀的眼睛,后脑勺抽痛了下:“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霖给打断了:“如果你敢说一句谎话,你这辈子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

江凯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内心的愤怒也被勾了起来:“是,没错,就是我叫人做的!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站在外面来威胁我?要不是你抢走我的未婚妻,我需要去费这些心思吗?”

江霖:“我抢?难道不是你自己不珍惜,才导致榆榆跟你分手吗?既然你们分手了,我跟她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江凯涨红了脸:“当然有问题,你是我亲哥,我同父同母的亲哥,谁都可以跟白榆在一起,就你不可以!你这么做就是在背叛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好多天了,今天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他居然还有脸来问自己有什么问题,如果他哪怕有一丝把他当亲兄弟来看待,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就应该把他写得更惨一点。

他不应该让他死得那么干脆利落,他应该把他写成不举,写变成残废,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不过好在两年后他就要死了,想到这,他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江霖看着他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声音清冷道:“你在笑什么?”

江凯一脸得意:“我在笑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白榆是我的,她始终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

话音落地,就听“砰”的一声。

江凯只觉眼前一花,鼻子就吃了一拳,痛得他后退了两步。

鼻子一痛,他伸手一摸。

妈的,又流血了!

“江霖,你他妈个王八蛋,有种你放我出来,我跟你单挑!”

江霖冷然一笑:“那,如你所愿。”

半个小时后。

江凯躺在地上,鼻青脸肿。

江霖居高临下看着他:“以后离你三嫂远一点,否则,以后你还要挨打。”

说完,他不再看江凯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江凯气得咬牙切齿:“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否则你就是在自欺欺人,白榆她就是爱我,她为我学做菜,为我三年不吃韭菜……”

被关在隔壁的高个子听到这话,啧了一声:“这人学过相声吗?还挺押韵的。”

矮个子:“学没学过我不知道的,不过早知道我们就不该贪图那一块钱,现在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走出牢房的江霖,面色如霜,整个人如罩着一层冰。

看守牢房的小公安本想跟他打招呼,看到他这个样子,脖子缩了缩,没敢出声。

**

第二天,天气格外的好。

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白榆今天要结婚,要嫁到江家去。

只不过不是嫁给江凯,而是嫁给江霖,之前虽然有不少人说酸话,可在这样的日子里,谁也不会那么傻当面去说不中听的话。

众人都乐呵呵,尤其是大院的孩子们,拿到了不少喜糖,嘴里学大人说着“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的喜庆话。

而白家这边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送亲的事情。

反而是白榆这个做新娘的起得最晚。

白嘉扬要叫妹妹起床,却被白老太给阻止了:“小榆儿昨晚很晚才睡,你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白飞鹏也连忙道:“对,别打扰你妹妹。”

这几天来他一直沉浸在二儿子可能已经去世的悲伤里,接着又跟秦正茵离婚,两人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只是再难受这段婚姻也没办法继续了。

其实当年他也是有心仪的姑娘,只是不等他跟那姑娘表白,他就因为救起落水的秦正茵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导致他不得不娶她。

婚后他就彻底把那个姑娘封藏在内心深处,他或许不算个体贴的丈夫,但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半分秦正茵的事情,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秦正茵不仅给他戴了一顶大绿帽,还把秦心卉给弄到他眼皮底下来养。

她这是把他当傻瓜!

因此这几天来他光顾着悲伤和愤怒,这会儿才有了要嫁女儿的不舍的感觉。

想到这,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叮嘱白嘉扬道:“在我们白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说法,这里永远都是榆榆的家,哪怕以后我跟你奶奶不在了,你也要做她最坚强的后盾,知道了吗?”

白嘉扬鼻子也酸酸的:“爸,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榆榆的,还有大好的日子,你就别说那些不祥的话。”

白老太抹了抹眼角,在地上啐了两口:“好的灵,坏的不灵,瞧你这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白飞鹏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被训,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白榆睡到全福姥姥过来,这才被叫醒过来。

全福姥姥是大院里四角俱全的有福人,一辈子顺遂,儿孙满堂,而且都非常孝顺,所以很多人嫁女儿时都会请她来给出嫁的姑娘绞面和梳头发。

白榆洗漱期间,之前的同事以及林向雪等人也过来了。

林向雪一过来就抱住白榆的手腕,兴奋道:“白榆,我爷爷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去琼州岛了!”

白榆没想到她还真说服了家人:“可我们这两天就要出发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还有你不会不舍得你家人吗?”

林向雪没想到这么快要走,啊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坚定道:“还没收拾,等参加好你的婚礼我就去收拾。”

至于家人,那肯定是舍不得的。

只是她更想出去外面走一走闯一闯,她不想像笼子里的鸟一样,一辈子被困在京城这个地方。

两人说了几句,白榆就被催着去给全福姥姥绞面。

白榆上辈子被绞过面,那疼让她忍不住畏缩了起来。

全福姥姥看她这个样子,慈祥安慰道:“放心,不疼的,姥姥不会弄疼你的。”

白榆“嗯”了一声。

全福姥姥年纪虽然大了,手脚却是麻利,拿起麻线套在手指上,一头咬在嘴里,一收一放间,麻线灵活翻动了起来,脸上细小的绒毛就这样被绞了下来。

白榆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如羊脂玉般,绞掉绒毛后,越发显得光滑细致,宛若那剥了壳的荔枝,嫩得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虽然全福姥姥说会轻一点,但白榆还是时不时发出痛呼的声音,把在一旁观看的林向雪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心里暗暗发誓,等她结婚了,她绝对不弄这东西。

等面绞好后,全福姥姥看着白榆,脸上的表情越发慈祥了:“叫我绞面的新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没见过一个新娘这么俊的,额头饱满,下巴兜兜,白家老太你就放心吧,你孙女将来一定会婚姻幸福,儿孙满堂的!”

好听的话谁会不喜欢?

白老太听到这话,一张脸笑成了花儿:“承您吉言!我也不求别的,就盼着我家小榆儿能跟您这样,一辈子平安顺遂,儿孙满堂!”

全福姥姥笑着点头:“会的会的。”

接着全福姥姥又给白榆梳了个髻,配着她身上的中式礼服裙子,显得温婉大方,喜庆又得体。

这年代的化妆技术不算好,白榆不想自己被化成大白脸和红嘴唇,于是自己给自己化了个比平时浓艳一些的新娘妆。

化好妆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了。

就见白榆一身红裙衬托得她皮肤白皙如玉,身材玲珑有致,线条曲线呈现S型,就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羡慕。

林向雪:“白榆你今天太美了,我要是男人,我肯定也会被你给迷倒的。”

众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白老太把罗家给的珍珠项链以及劳力士拿出来,给白榆亲自戴上去,同时红了眼睛。

白榆刚出生那会儿就小小的一团,因为秦正茵在怀孕期间没吃好睡好,导致她在肚子里就没有多少营养,这孩子算是她一手养大的。

可如今小小的人儿就要嫁人了。

白老太心里又高兴又忍不住心酸。

在场的人有些知道罗家送劳力士和珍珠项链的事情,有些不知道,不过不管知不知道,看到白榆戴上去,都纷纷发出了羡慕赞叹的感叹声。

“原来这就是劳力士!之前一直听说,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我也是,听说这么一只手表就要上千元,白榆真是太有福气了!”

可不就是有福气,人还没嫁过去呢,就送来劳力士手表和古董珍珠项链,江家更是不得了,直接就给了一套四合院。

别说放眼整个大院,就是放眼整个京城,都没有人出了这么贵重的彩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起此彼伏的汽车响声。

众人跑出去一看,再次被喂了一嘴的酸柠檬。

江家来接亲,居然来了八辆轿车!

一般人家结婚能有自行车就很骄傲了,江家居然用轿车来接亲,而且还是八辆一起来。

气派!

太气派了!

很快,车排成一字型在白家门口停了下来。

一身军装的江霖从带头的轿车里走下来,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大长腿,周围的姑娘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妈呀,不愧是大院的高岭之花,简直太好看了。

她们以后找的对象要是有江霖十分之一好看,就是让她们减寿十年她们也愿意。

以前的传统,男方来接亲是要被女方家为难的。

白榆原以为她大哥不敢为难江霖,毕竟谁对上那张脸敢为难他啊?

谁知她大哥还真敢了。

“江霖,你就给我原地做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我就放你进去。”

一百个俯卧撑!

众人闹哄了起来,有人觉得这大舅哥不做人。

“嘉扬,你这大舅哥怎么不为妹妹着想,一百个俯卧撑下来,新郎官万一腿软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可不是,万一腿软,晚上还能洞房吗?

白嘉扬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区区一百个俯卧撑,我觉得我妹婿应该不在话下,对吧江霖?”

江霖看了白嘉扬一眼,没出声,直接就俯低了下去做了起来。

一百个俯卧撑对一般人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对江霖来说,的确不在话下。

江霖几个堂兄弟在一边给他吆喝打气,一边给大家发喜糖喜烟。

糖果是红色喜糖夹杂着水果糖,烟是软中华。

软中华一包要七毛钱,一般人抽烟只抽得起七分一包的经济烟,就是家里稍微好一些的,顶多也是抽四角五分一包的牡丹牌,可江家结婚派个大家的居然就用上了中华。

众人不由再次纷纷咋舌,太气派了!

俗话说吃人最短拿人手短,收了江家这么好的东西,大家自然要给江霖说好话。

只是不等他们给江霖求情,就见江霖从个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而后脸不红气不喘看着白嘉扬:“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众人愣住。

这还不到十分钟,一百个俯卧撑就做好了?

已经嫁人的媳妇们,看着江霖再次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声。

这身子板啧啧啧,结实有力,太让人眼馋了。

之前她们觉得白榆嫁到白家去是非常幸福的事,现在她们觉得,她嫁到江霖,何尝不是一件“性|福”的事呢。

闹新婚这种事小闹欢乐,真为难了就不好玩了。

白嘉扬正要点头说可以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这不是白榆她妈秦正茵吗?她过来做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个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今天是我宝贝女儿嫁人的日子,我这个做妈的怎么能不过来呢?”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秦正茵穿着一身白衣白裤,噙着一抹冷笑站在人群中。

第38章 油泼面

众人你看我, 我看你,小声议论了起来。

“白家老太不是说秦正茵不来参加婚礼吗?看她那样子,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更像是来找茬的。”

“可不是, 谁当母亲的女儿出嫁她穿一身白来参加婚礼, 这不是故意找晦气吗?”

“话说回来, 秦正茵为什么会跟白榆她爸离婚, 有人知道原因的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白嘉扬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 转身蹙着眉看向他妈, 眼底的失望更明显了。

从小到大, 他妈在他眼里是个十分独立的女性, 他爸因为工作和寻找二弟关系, 家里照顾他们的基本都是他妈,所以对他来说, 他和他妈更亲。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心里如女神般存在的母亲会出轨, 更没想到他秦心卉居然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这一切都让他十分崩溃。

这几天来他的心情跟他爸一样糟糕, 要不是要撑着给榆榆操办婚礼的事情, 他早就想和他爸一醉方休了。

按照离婚时的约定, 她妈这会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穿一身白衣白裤,她这是想干嘛?

江霖被白嘉扬“为难”要做一百个俯卧撑时, 林向雪就跑出来凑热闹,这会儿看到秦正茵一脸来者不善的模样, 她吐了吐舌头,赶紧跑进去通知白榆。

看林向雪急匆匆跑进来, 白榆下意识就察觉到不对劲:“出事了?”

林向雪点头,朝周围看了一眼,才小声道:“你妈来了。”

虽然很小声,但足够让房间内的人都听到。

白老太顿时就火冒三丈:“她来干什么?她是不是故意来捣乱?”

林向雪点头:“我觉得的确是想来捣乱,因为她穿了一身白。”

她跟白榆认识那么久,从来不知道白榆以前在家里过得那么委屈,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不爱自己子女的母亲。

想到这,她伸手握住白榆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

听到这样大喜的日子秦正茵穿了一身白,白老太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是不是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让整个大院的人都看我们白家的笑话她才肯善罢甘休?小榆儿你放心,奶奶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破坏你的婚礼!”

说着白老太捋起袖子就要出去跟秦正茵打一场。

实在太气人了,离婚那天秦正茵主动提出来她可以不来婚礼,但白家必须给她一百元作为补偿。

这钱原本他们是不想出的,凭什么她出轨又把私生女带到家里来,他们白家还要给她钱?

只是他们更不想小榆儿为了这事烦心,也不想她被人看笑话,最终选择了退一步,忍气吞声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只是她没想到秦正茵这么言而无信,钱拿了,她居然还敢来砸场,今天她不把她的脸打肿,她跟她秦正茵姓!

还有白飞鹏这个混账东西,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榆拉住怒气冲冲的奶奶,声音淡定道:“奶奶你别生气,我亲自去会会她。”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她妈是冲着她来的,既然这样,这个事情就由她来了结。

说完她握了握林向雪的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提着裙子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林向雪连忙跟了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万一打起来,她还可以帮忙薅头发。

虽然她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但为了好姐妹,她可以的!

白榆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闹哄哄的,脸色越发冷了下来。

她原本想跟她妈各自安好,老死不相往来就算了,偏偏她要招惹自己,既然这样,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她甚至想着刚才应该拿把铁锤在身上,万一打起来,一锤子下去干净利落。

只是等她走到门口,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身后跟着过来的人,也跟着愣住了。

只见秦正茵双手被一个年轻男人反绞在背后,一边脸摩擦着地面,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按在地面上。

白榆:“???”

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怔愣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直在外面的一干人。

刚才他们正在等秦正茵发难,结果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那两个年轻男人从人群里头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对秦正茵动手。

那两个男人一看就是练过的,动作快得让人应接不暇,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秦正茵就被反绞住双手按在地面。

这会儿秦正茵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快放手,否则我就叫公安了!”

白嘉扬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立即冲出去道:“你们快放开我妈!”

虽然秦正茵这个妈让他很失望,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

谁知话音落地,就听其中一个年轻男子道:“我们就是公安的,现在有一宗命案要你回去协助调查,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反抗,否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命!案!!!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炸|弹一样,把现场所有人都炸懵了。

众人原本也要打算去帮秦正茵,虽然秦正茵离婚了,又偏心不疼白榆,但在大院生活那么多年,大家并没有什么龌龊,如今看到她被人欺负,总不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她还是文工团的主任呢,在这个时候出手帮个忙,以后家里的孩子要进文工团,秦正茵总得卖个面子吧。

可现在听到秦正茵跟命案有关,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上前去救人。

就是冲过去的白嘉扬也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看向他妈。

他妈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只有白榆,在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位公安同志说的命案,应该跟秦彦成的死有关。

想到这,她抬头朝人群中的江霖看去。

他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人海中相遇。

四目相对。

白榆心脏重重一跳。

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她也得到了答案。

之前她跟江霖提过一嘴,说她舅舅是个古怪自私的人,而且贪生怕死,像他那样的人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江霖把这话给听进去,还让人去调查她妈,并派人守在白家附近,防止她妈过来捣乱。

当然,更让她震惊的是,只怕她舅舅秦彦成的死真跟她妈脱不了关系。

因为这会儿秦正茵整个人颤抖得跟筛子一样,脸色煞白:“你……你们别胡说,我弟弟他是自杀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个公安同志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我们什么时候说那个命案跟你弟弟秦彦成有关了?你这叫不打自招!”

秦正茵脸上的血色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

反绞住秦正茵双手的公安同志把秦正茵从地上拽起来,又从身上拿出手铐铐住她的双手:“走吧,现在跟我们回公安局。”

秦正茵双腿软得好像棉花糖做的一样。

慌乱间,她看到了怔愣在半路的白嘉扬,立即哭道:“嘉扬,救救妈妈,妈妈没有杀人,嘉扬你要救救妈妈啊!”

白嘉扬看着他妈,嘴巴张了张,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秦正茵还想求救,可公安同志没给她机会,拉着人走了。

等两个公安同志一走,刚才鸦雀无声的院子,仿佛被去掉了封印,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我的天啊,难道秦正茵真的杀了人?”

“公安同志没说她杀人,只说她跟命案有关,不过你们看她那心虚的样子,只怕人不是她杀的,她也逃不了关系。”

“我没听错吧,她刚才说的是她弟弟,就是那个双腿被截肢的秦彦成?”

“我有个可怕的猜测,就是秦正茵照顾她弟弟照顾了这么多年,觉得不耐烦了,所以一把弄死了她弟弟。”

“我的老天爷啊!太可怕了!不过话说回来,秦正茵虽然跟白飞鹏离婚,但她始终是白榆的亲生母亲,如果秦正茵真杀了人,江家还会娶她吗?”

话音落地,周围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的目光朝白榆和江霖两人看去。

有些人觉得江家极有可能会因此解除婚约,毕竟那可是杀人啊,谁家愿意娶个杀人犯的女儿?

也有人觉得江家是体面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终止婚礼,只是他们觉得白榆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刚才还无比羡慕白榆的人,这会儿不由同情起她来。

从天堂到地狱,不外如此。

白榆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妈,以前偏袒她表姐,今天婚礼她穿着一身白想来闹场就算了,居然还闹出杀人这样的事情来。

想想就觉得惨。

白老太一颗心仿佛被架在烤架上,心里更是把秦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她想跟江霖说她家小榆儿跟秦正茵那个女人不一样,秦正茵是秦正茵,小榆儿是小榆儿,可话到嘴边她却没办法说下去。

这话太苍白了,不管她怎么否认都没用,秦正茵是小榆儿的亲生母亲,如果秦正茵真的杀了人,那小榆儿,甚至他们白家都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她差点老泪纵横。

她可怜的小榆儿,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妈,一辈子没得到过她的母爱,如今却要受到她的牵连。

江家的人目光也齐齐落在江霖身上。

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之前知道白榆的父母在婚礼前几天办理离婚,他们就觉得已经是非常奇葩,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事情。

还有人开始庆幸之前白榆没有看中他们,要不然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

江武也看着站在人群中的江霖,

他在想如果这个时候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做。

他其实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在他看来,他要娶的人是白榆,那她的家人如何,与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只是他的家人未必会这样想,尤其是他爸,肯定会因此嫌弃这样的儿媳妇,甚至说不定会让他就此解除婚约。

而江霖的情况跟他差不多,家里都有个强势的父亲。

换句话说,就算江霖坚持娶白榆,白榆以后在夫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想到这,江武扭头朝白榆看过去。

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撒下来,落在白榆白皙的脸庞上,把她的皮肤照得越发白皙如玉。

就在众人以为白榆要悲催时,江霖动了。

他迈着长腿朝白榆走过去。

江霖依旧是一身的海军军装,身姿笔挺,若要是说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胸前多了一朵新郎花。

这么红这么艳的大红花若是别在一般男人胸前,可能会显得有点傻里傻气的,但别在江霖胸前,不仅不突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味道,配合他那双会勾人魂的桃花演变,居然让人不敢直视。

四目相对,周围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天地间,只有眼前这人。

白榆的心砰砰直跳。

江霖走过来,长密的眼帘垂下,声音带着少有的缱绻:“白榆,我来娶你了。”

白榆仰着头看他,心口涌过一股感动,轻轻点了点头:“好。”

刚才那种情形,换做另外一个男人,说不定当场就跟她解除婚姻,不用办婚礼,直接去民政局离婚。

如果江霖那样做,她不会怪他。

趋利避害,那是人性,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没有逃跑,他穿过层层人群来到她面前,对她说,白榆,我来娶你了。

就这么简单几个字,却让她有种等了两辈子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嫁给这个男人,和他牵手一生。

白榆轻轻咬住唇,脸火烫火烫的。

白老太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在这一刻也重重落地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好好,江霖,我把我家小榆儿交给你了,往后你们要互相扶持,有甘有苦同共济!”

白榆看奶奶哭,鼻子也忍不住酸酸的:“奶奶,我们会的好好的,您快别哭了。”

蔡望春平时得了白榆不少好处,听到这话,连忙道:“白家老太,新娘子说得对,这样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要高高兴兴地才对,你看新郎和新娘多般配,两人站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般,哎哟,以后生的娃儿可不知道有多好看呢,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白老太闻言,赶紧擦掉眼角的泪水,重重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这样大喜的日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周围的人也仿佛如梦初醒般,各种祝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砸过来。

什么早生贵子,什么白头偕老,气氛一改之前的沉闷,再次热闹了起来。

在白老太殷殷的期盼中,江霖握住了白榆的手,扶着她上了轿车。

林向雪作为伴娘也跟着坐上了车。

在一声声鞭炮声中,迎亲轿车缓缓启动,大院的小孩拍着手,欢呼着跟着轿车一路往前跑,别提多热闹了。

直到轿车驶出大院,林向雪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我的天啊,我刚才真是吓死了,哎呸呸,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能说那样晦气的词语,反正我刚才就是吓到了,我还真担心江霖会因此跟你解除婚约,从而不办婚礼了。”

要真那样的话,不仅白家脸面扫地,白榆也会沦为众人的笑话。

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江霖人品够硬,够担当。

刚才他迈着长腿朝白榆走过来时,别说周围那些没结婚的姑娘,就是她都觉得江霖帅到不行。

呜呜呜以后她找的男人要是有江霖一半好,她就满足了。

白榆唇角下意识往上勾起来:“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对我不离不弃,也会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林向雪感觉被喂了一肚子的狗粮:“呜呜呜真羡慕你,看到你们这么幸福,弄得我也好想找赶紧个人结婚。”

白榆:“你在京城一直没找到合适对象,这次去琼州岛,说不定一下子就找到了。”

林向雪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你快说多几句好听的,今天你是新娘,你说的祝福话最容易成真了,快说我未来的对象身高一米八,长得像王八……”

林向雪太兴奋了,导致一下子就嘴瓢了。

她本想说长得像她爸,结果说成了像王八。

“噗嗤——”

白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路欢声笑语。

这一次婚姻,一定会比上辈子幸福的,对吧。

**

等白榆走后,白飞鹏才慢了好多拍回到白家。

一进门,就迎来他妈一巴掌:“你个老东西,你女儿出嫁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跑哪里去了?”

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作为一家之主居然不在,要不是江霖足够有担当,小榆儿估计要被人给欺负死。

想到这,她“啪啪啪”又在他后背连拍了好几巴掌。

白飞鹏倒是没避开。

等白老太拍累了,他这才解释道:“我刚才收到一张纸条,是秦正茵的字迹,她让我出去大院外的邮政局等她,要不然她就要让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榆榆有个出轨的亲妈。”

说到这,他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白榆和江霖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但他不想女儿在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沦为别人的笑话,被大院的人指指点点,所以他没有办法,只好偷偷一个人出去赴约。

以前的秦正茵知书达理,优雅博学,性格虽然傲了点,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偏执,仿佛她过得不好,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

之后他去到邮政局,却没有看到秦正茵的人,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再次被耍了。

一次又一次,这女人真够狠。

白老太啐道:“就你蠢,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你不会跟我商量?”

白飞鹏:“我也是不想让您操心。”

最近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没用,他便想着若是他一个人可以解决最好。

白老太叹了口气:“真是家门不幸,要是当初早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门!”

说着她又把秦正茵被公安同志给抓走的事情说了。

白飞鹏听了嘴巴大大张着,良久都没合上。

突然,他猛地一拍额头:“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得很像秦心卉的人被两个公安同志给抓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她了。”

白老太:“你之前跟秦正茵那女人去乡下办葬礼,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白飞鹏想了想:“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对劲,我当时跟着去乡下,本来是想着要给彦成穿上寿衣,顺便给他擦擦身子,但秦正茵说不用,所以我压根没看到彦成的尸体。”

白老太眉头蹙着:“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秦正茵那女人是狠心,但她对自己的弟弟却是一直都很好,她要是不耐烦早就不耐烦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白飞鹏也是这个看法。

只是现在只能等公安局那边的消息。

他私心还是不希望是秦正茵干的,倒不是他对她还有感情,而是秦正茵是嘉扬和榆榆两人的亲妈,若她真的杀了人,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

八辆轿车从军区大院开出去,那风光,那气派,让亲眼见到的人都津津乐道,甚至之后几年都有人不断提起来。

轿车绕了一大圈才来到京城饭店。

江家亲戚多,虽然这次婚礼操办得很急,但能来的亲戚都来了,毕竟对很多人来说,这可是跟江家攀上关系的好机会。

一个饭厅摆了几十张圆桌,桌桌都坐满了人。

上辈子和江凯结婚也是在这里,只是没这么多人,也没这么气派。

跟江霖比起来,在众人眼中,江凯的分量还是差了不少。

林向雪看到现场的摆设,忍不住咋舌:“我以为我大哥结婚时就已经够气派了,没想到跟你和江霖的完全没得比。”

白榆:“哪能一样,你大哥那会儿各界都那么紧张敏感,你家就是有心也不敢大办,只能低调请亲戚吃个饭就算办过婚礼了。”

可从去年开始,政策越来越明朗,那些住牛棚的学者和重要人物都陆续得到平反。

再过几个月就是1977年,离改革开放更近了。

林向雪想了想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很快,婚礼开始了。

这次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在今天这种时候说些让人扫兴的话。

昨天江启邦信誓旦旦说不会过来,结果转眼就打脸了。

这会儿他坐在席位上,生硬地扯着嘴角。

白榆看到他这副不想笑却又不得不笑的样子,一点也不同情他,反而莫名觉得解气。

坐在他身边娄秀英也是同样的表情,笑得比哭还难看。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娄秀英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白榆的目光。

白榆眨眨眼,挽着江霖走过去敬酒:“爸、阿姨,感谢你们能来见证我和江霖哥的大喜之时,这杯酒,我和江霖哥敬你们。”

听到白榆称呼娄秀英“阿姨”,而不是“妈”,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

“……”

娄秀英脸一阵红,一阵白,比染色盘还要精彩。

看到娄秀英吃瘪,白榆就高兴了。

上辈子她和江凯结婚给她敬酒时,当着众人的面被她训了整整半个钟头。

那时候江老爷子身体不好没来参加婚礼,所以她才敢那么做。

这辈子,她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机会。

江霖几个堂兄弟从接亲到敬酒,都在旁边帮衬着,其他人来之前都吃了东西垫肚子,又“作虚弄假”用白开水当作白酒,这样才不不至于被灌得烂醉。

可偏偏有个人跟个傻子一样,来者不拒,别人敬多少他就喝多少,喝到最后差点把黄胆水都给吐出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武。

其他宾客不知情,还以为是兄弟情深,纷纷夸奖起来。

只有江文知道弟弟的心事,趁着没人注意时,凑过去道:“你差不多就得了,要是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别说我不帮你!”

对于江武追求过白榆这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白榆已经跟他们三哥江霖结婚了,他就必须忘掉过去,以后老老实实客客气气把白榆当成三嫂。

江霖平时虽然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可一旦踩了他的逆鳞,他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没见江凯这个亲弟弟都被他给送进监狱里吗?

更别说他们只是堂兄弟。

江武眼睛布满血丝,脸也因为喝多了涨得通红:“四哥,你就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他就是心里有些难受,要是再不让他一醉方休,他会更难受的。

他扭头看向在已经走向另一桌去敬酒的江霖和白榆,男的高大挺拔,女人娇艳无双。

他一点也不想承认。

可他们是真该死的般配。

一杯又一杯下肚,江武眼前花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喝进了医院。

**

这边欢歌笑语,监狱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秦正茵以为他们抓了她过来,一定要先进行一番审讯,到时候她就要据理力争。

谁知两个公安同志把她抓进来后,就直接关进了牢房里头。

牢房里光线昏暗,周围散发着一股难闻让人窒息的霉味,还时不时能听到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正茵又怕又怒,抓着铁栏杆就喊道:“喂!你们快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

话音落地,隔壁的牢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茵姨,你是茵姨吗?”

秦正茵怔住了,眯着眼睛使劲看过去,好半天才从对面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认出江凯来:“你是江凯?!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有今天不是他亲哥的婚礼吗?

他怎么没去参加,反而被关到牢房来?

说起这个江凯就来气:“我三哥打的!对了,今天不是白榆的婚礼吗,茵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的信息都有点滞后。

江凯不知道秦正茵和白飞鹏离婚的事情,秦正茵也不知道江凯雇用二流子去骚扰白榆结果被白榆一锤子爆头的事情。

这会儿彼此都一语正中对方的死结,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熟悉且充满震惊的声音响起——

“姑姑!江凯哥!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秦正茵和江凯两人齐齐扭头看去,便看到秦心卉被人押着走了进来。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了。

要是白榆在这里,肯定会问一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三人齐齐整整一起进监狱,一个也不能少。

等公安同志走后,三人这才把话给说开。

当然,在江凯的口中,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江霖为了陷害他,故意雇用了两个二流子去骚扰白榆,然后推到他身上,偏偏江老爷子只信江霖的话不信他的,于是他就这样被关了进来。

秦正茵的版本是这样的——

我作为白榆的亲妈,女儿今天结婚,我肯定要去参加,结果我刚过去就被两个公安给抓过来了,我怀疑那两个公安也是江霖安排好的。

秦心卉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本来也想去参加榆榆的婚礼,结果人还没进军区大院,我就被人给抓住了,结果就在这里看到了你们。

互通了消息后,三人再次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秦心卉隔着牢房的铁门问道:“江凯哥,你不是说要跟家里人说我们结婚的事情吗?你说了吗?”

听到这话,秦正茵抬起头来看着她:“你跟江凯要结婚?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心卉露出害羞的表情:“两天前才决定的,江凯哥和我情投意合,决定在一起,姑姑,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说到这,秦心卉抬起头来,一脸期盼看着秦正茵。

秦正茵对上她的眼睛,不知道是光线太暗的缘故,还是她的目光太幽深的,她浑身哆嗦了一下:“那是当然,只是江家会同意吗?”

娄秀英那女人虽然只是江凯的后妈,可江凯把她当亲妈来看待,以娄秀英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秦心卉这样的儿媳妇。

秦心卉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所以我才问姑姑你会不会祝福我们,只要姑姑你愿意成全我们,我和江凯哥就一定可以走到一起。”

秦正茵看着她,那种诡异的感觉更明显了。

只是她还没开口,对面牢房就传来江凯的声音——

“还没说,等出去后再说吧。”

他那天是米青虫上脑,才会答应秦心卉提的要求,等后来冷静下来,他就后悔了。

尤其当他想起自己给秦心卉设置了一个私生女身份后,就更加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娶秦心卉。

娶了秦心卉,对他百害无一利,他怎么可能会去做那样傻的事情。

秦心卉闻言,一脸的不满。

只是不等她开口,公安同志就再次进来,让他们不要说话,而后又把江凯给关到其他牢房去。

牢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她们这间牢房就只有秦心卉和秦正茵两个人。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让秦正茵心底的不安再次蔓延开来。

她看向秦心卉:“你刚才是不是说谎了,你被抓过来,是因为他们要调查你舅舅的死因对不对?”

秦心卉抬头看着她,笑道:“这么说,妈妈你被抓进来,也是这个原因了?”

秦正茵眉头蹙起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你也不用求我,我不可能会帮你!”

她弟弟秦彦成的尸体虽然被她们给绑着石头扔进池塘里头,可她担心迟早会被人找到,更担心会被查出来。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秦心卉虽然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但她也不想替她顶罪。

秦心卉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可刚才妈妈你明明答应过会祝福我和江凯哥的。”

秦正茵:“我是说了会祝福你们,可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谁能帮得了你?”

秦心卉:“你啊。”

秦正茵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心卉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妈妈,你那么爱我爸,你也不忍心看到他无后吧?”

秦正茵:“……”

秦心卉:“而且妈妈你从小最疼我,现在就再帮我一次吧。”

说着,她猛地蹿起来,一只手掰住秦正茵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把一罐水倒进她的嘴里。

但下一刻秦正茵就瞪大了眼睛,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不是水,那是农药!

刺鼻的味道疯狂涌进鼻子和喉咙,她又怕又怒又恶心。

她没想到秦心卉居然会杀自己!

这个畜生!

枉她这么疼她,当初她就不该把她生下来!

要是没有生她,白飞鹏不会发现她出轨的事情,也就不会跟她离婚,她弟弟秦彦成也不会死。

这一刻,秦正茵终于后悔了。

只是来不及了。

农药进入她的喉咙,她的食道和腹部仿佛被灼伤一般痛了起来,手脚也跟羊癫疯一样抽搐了起来,再后来她听到秦心卉对着外面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我姑姑自杀了!快来人!”

**

婚宴结束后,白榆还以为他们会回三房那边,结果轿车载着他们去了江老爷子的四合院。

大家忙活了一天都累了,而且在江老爷子这里,大家也不敢闹新房,因此一行人把白榆送进洞房,说了会话,就陆续回去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江又涵。

白榆早上天刚亮就被叫起来绞面和打扮,之后又一直扯着嘴角笑,不断地敬酒,笑得双颊都酸了,这会儿她只想往床上一倒什么都不想管。

因此对上江又涵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怎么还不走?”

江又涵气结,正想破口大骂,可一想到她三哥那张脸,于是又忍了下来:“你是我三嫂,你又是第一天嫁到我们江家来,我想陪陪你难道也错了吗?”

白榆不再顾忌她,把高跟鞋往两边一踢,而后在床上一躺:“得了吧,你跟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说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

江又涵气得一张脸通红:“你这个女人真粗俗,真想不明白我三哥到底看上你什么!”

白榆:“看上我美貌无双,看上我前凸后翘,羡慕吧,偏偏这两样你一样也没有。”

江又涵:“……”

气死她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厚颜无耻!

居然有脸说自己美貌无双前凸后翘,真是不要脸!!!

白榆瞥了她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不说我就叫你三哥过来了。”

江又涵深吸一口气:“那个……我三哥是不是把外汇券都给你了。”

白榆:“对啊,你想要?”

江又涵:“嗯,我要的不多,就只要五张。”

她也不想低声下气来跟白榆要东西,只是梁天宇说要是能弄到外汇券,这次升职他就有更大的把握,因此她这才不得不来求白榆。

白榆嘴角一勾:“我有,但不想给你。”

一开口就要五张,脸不是一般的大。

江又涵:“…………”

这个女人!

啊啊啊啊气死她了!

江又涵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正想扑过来,就听白榆凉凉道——

“江霖哥,你来了?”

江又涵吓得脸一白,转身就跑。

白榆没想到江又涵这么没用,她随口说说就能吓成这样,谁知下一刻,眼前一片阴影笼罩过来。

她定睛一看,就对上了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睛。

“江、江霖哥。”

白榆没想到他真过来了,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她和江又涵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江霖看着她:“你一天什么都没吃,我让福嫂子给你做了油泼面。”

白榆太累了,一点都不想动:“江霖哥,我不想吃东西。”

江霖眼帘垂下:“那我喂你?”

“……”

白榆哪里好意思要他喂,拉着他的手这才起来。

福嫂子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油泼面皮带一样宽,又薄又有嚼劲,红辣子红彤彤的,香气四溢。

白榆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食欲,一口气吃了一半才停下来。

她刚停下来,江霖就把她吃剩的面拿过去,三两下就把剩下的油泼面给吃下去了。

江霖把碗筷拿下去洗,等回来,手里多了一只手镯。

白榆看到那手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是上辈子江霖给她的那只。

江霖走过来,在她面前的凳子坐下:“这手镯是我妈之前带的,以后就给你了。”

白榆也没矫情,接过去矫正道:“什么你妈,是咱妈。”

听到这话,江霖嘴角往上勾起一个弧度。

只是下一刻就听白榆问道:“江霖哥,如果我没跟你结婚,而是跟江凯结婚,你还会把这个手镯给我吗?”

她其实是想通过这个假设的问题,问出上辈子他那么做的原因。

她在想,会不会上辈子江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

谁知,话音落地,就见江霖死死盯着她。

白榆咽了咽口水:“江霖……”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瓣就被江霖给攫住了。

他的身子压过来,她的腰往后倒下去,贴在桌子上。

他仿佛发泄般地攻城略地,带着野蛮、霸道。

完全没了之前的温柔。

白榆被他这样子给吓到了,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抓住按在头顶上。

最后,她整个人躺在桌子上,被迫承受这不一般的狂风骤雨。

良久后。

白瑜脸火烫火烫的,正要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下一刻,福嫂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榆榆,公安局打电话过来,说你妈没了!”

第39章 草莓印

她妈死了?

白榆整个人怔住了,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上辈子直到她去世,她妈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她的重生的确改变了很多东西, 可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所以才会导致她舅舅和她妈的死亡?

江霖在听到福嫂子的声音时, 神色就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 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跟平时一样:“福嫂子, 我们知道了, 等会儿就出去。”

“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 真是……”

福嫂子嘀咕着走了。

江霖把白榆从桌子上拉起来, 又抬手帮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我陪你过去。”

白榆抬起眼帘看着他, 神情还有些恍惚:“江霖哥, 你说她怎么就死了?”

她还来不及幸福给她看,还没等到她后悔莫及, 她怎么就死了?

白榆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堵塞, 说不上很难过, 更多的还是意外。

江霖看着她:“如果想哭就哭吧。”

白榆摇摇头:“我没有想哭, 也哭不出来。”

江霖转身拿了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 走过来就像替她把围巾围上去。

白榆赶紧阻止:“现在天气还没到围毛巾的程度, 你这样也太夸张了。”

京城的温度比琼州岛低不少,入秋后凉风习习,尤其是早晚温度更低, 但再怎么样也没到用围巾的从成都,而且还是羊!毛!围!巾!

白榆有点怀疑他是直男眼光。

谁知下一刻就见江霖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脖子上:“如果不想围围巾, 那你最好换一件高领的衣服。”

白榆怔了下,随即转身去找镜子, 而后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脖颈上多了,好几处草莓印。

“……”

她耳朵不自觉地红了红。

她想起刚才江霖埋在她的脖子上亲吻的样子,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可这么明显的影子,她怎么出去见人。

她的确没有比较薄的围巾,看来要买去买几条放在家里,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

最终白榆还是选择换了一件衣服,又把头发放下来,这才挡住了所有的草莓印。

走出卧室时,白榆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江霖难得得红了红耳朵,顿了下,而后就迈着长腿跟了上去。

江老爷子年纪大,今天很多人又不断过去跟他敬酒,忙活了一天,他一回来就睡下了,可这会儿他披着一件外衫坐在沙发上,显然也是被吵醒了。

白榆走过去,一脸抱歉道:“对不起爷爷,吵醒您老人家了。”

江老爷子却没在意这事,而是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节哀顺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们是一家人。”

白榆心里暖暖的涨涨的,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爷爷。”

江老爷子说完看向江霖,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榆榆。”

江霖:“嗯。”

外面院子传来轿车的声响,两人向江老爷子告辞,走出去坐上轿车朝公安局去。

白榆坐在轿车里,眼睛看着车窗外。

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远处偶尔闪过零星几点灯光,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周遭安静极了。

白榆脑海里像电影一样,不断播放着从小到大跟她妈相处的画面,她妈为了秦心卉,让她把糖果让出来,因为她推了秦心卉一下,她妈把她关在柜子里,那柜子好黑,她当时哭得撕心裂肺,但她妈却带着秦心卉去供销社买点心吃,等她大哥发现她时,她已经吓晕在柜子里……

如此的情景太多太多了……

她努力寻找了又寻找,但还是没能找到一丝半点温馨的母女画面。

按道理说,她妈这样对待她,她不应该难受的,她应该开心,应该起来放鞭炮,但实际上,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些梗得慌。

上辈子她看过一句话,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会如影随形影响一个人一辈子……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江霖给握住了。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这初秋的夜晚,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她的指尖缝隙都被他的手指给填满。

白榆心猛地一跳,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抬起头,就见江霖对她做了个口型。

别怕,有我。

简单四个字,仿佛往她心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白榆心里的那一点难受渐渐消散。

她回握住江霖的手。

十指交缠。

王叔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偷偷抬手擦了擦眼角。

要是老太太还在的话就好,看到这一幕她肯定会很开心。

来到公安局,她爸和大哥还没有过来。

白家没有轿车,骑自行车过来速度没他们那么快。

局里陈队长看到他们,立即走过来道:“你们终于来了,人在里头,你们是想先进去看看,还是先了解情况?”

江霖眼帘微垂看向白榆。

白榆顿了下:“先了解情况吧。”

陈队长点头,把前后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原来之前江霖听了白榆说她舅舅自杀的事情,敏锐觉得不对劲,便让人偷偷到乡下走访来一趟,得到的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测。

村里的人都说秦彦成之前吃好喝好,虽然天天发脾气,但每天都要吃一斤猪肉,偶尔还要来点小酒,一点也不像是不想活的人,秦彦成死前一天他女儿秦心卉去了市里,当天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是跟她姑姑秦正茵一起回来的。

结果一回来两人就尖叫了起来,等大伙儿冲进去,就见到秦彦成把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另外一头绑在旁边的柱子上,就这么把自己吊死了,之后秦正茵拒绝村里人要给秦彦成换寿衣之类的好意,就这么匆匆把秦彦成给下葬了。

在乡下人死后不会马上下葬,要在家里停棺几天,然后选个日子才下葬,现在不给办丧礼,但亲戚朋友总要通知的,村里人都觉得秦正茵平时那么疼爱自己的弟弟,可这人一死她就匆匆忙忙把人给埋了,感觉有点反常。

江霖得知这些消息后,把这事情跟陈队长说了,陈队长很快也让人去查探了一番,他查回来的消息比江霖还多一些,当天抬棺的人说,那棺材轻飘飘的,感觉里头不像有人的样子。

因此一番商量后,公安局决定把人先抓回来盘问,于是有了婚礼抓人那一幕,不过把人抓回来后他们并没有立即盘问,而是想等明天去乡下把秦彦成的棺材挖出来后,确定里面是不是有尸体后再来问。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才关进去不到半天,秦正茵就喝农药自杀了。

白榆听完,久久没出声。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跟她舅舅秦彦成一样,她妈秦正茵也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根本不可能自杀。

一个她舅舅,一个她妈,怎么一个两个相继自杀,这太诡异了。

江霖看了她一眼,而后抬头看向陈队长:“已经确定是自杀?”

陈队长摇头:“没有,自杀是秦心卉说的,她说她当时人很不舒服,昏昏沉沉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很诡异的声音,她从梦中醒来就看到她妈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旁边还倒着一个空瓶子,她跑过去拿起来一闻,闻到了很刺鼻的味道,跟她在乡下闻过的农药很像,便猜测她妈是内疚才自杀。”

白榆挑眉:“这么说,我妈身上随身带着农药了?”

难道她还带着农药随时准备自杀?

还是说她带着农药有其他的作用。

谁知话音落地,就见陈队长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除了农药,我们还从秦正茵的包里找到一瓶硫酸。”

空气里安静里几秒。

她妈白天跑去她的婚礼闹,如果不是公安突然出现把她抓走,按照当时的情景,她会出现找她当面对峙,所以这硫酸……是为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江霖一早就安排了人在周围守着,那硫酸现在时不时已经泼到她脸上了?

白榆突然觉得刚才为她的死有点难过,显得那么可笑而多余。

陈队长:“目前很多东西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也不能说太多,不过天亮之后我们会立即去调查。”

农药在供销社可以买到,但硫酸却不能。

秦正茵这硫酸是如何得来的,他们还得好好查探一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白榆扭头看去,就见她大哥一脸苍白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爸和奶奶。

白嘉扬似乎没有看到白榆和江霖两人,跑过来一把抓住陈队长的手,有些竭嘶底里问道:“公安同志,我妈呢?我妈她在哪里?”

陈队长:“这位同志请你冷静,秦正茵的尸体在里面,如果你们确定现在要去指认的话,我会让人带你们进去。”

白嘉扬听到“尸体”两个字,通红的眼眶突然流下两行泪来,接着他蹲下去,抱着头哭了起来。

哭声压抑,让听的人更压抑。

白榆看着她大哥,没有出声安慰。

跟她大哥比起来,刚才她那点伤心难过,显得很不孝。

白老太在大儿子白飞鹏的搀扶下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白榆:“小榆儿,别难过的,奶奶在这里。”

白榆这才把目光从她大哥身上移开,走过去扶住奶奶道:“奶奶,你怎么没穿多一件衣服出来,夜凉小心着凉了。”

白老太连说自己不冷,随后又叹了一声:“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

她虽然不喜欢秦正茵这个儿媳妇,但也没有盼着她去死,只是她以为要祸害遗千年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真是让人唏嘘。

不过今天是小榆儿的大喜之日,秦正茵去白家闹了一场后就死了,大院的人知道后,不知道又会说什么。

因此跟白嘉扬比起来,她更心疼孙女。

白飞鹏抿着唇,从进来后一直没吭声。

只是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一些,脸色更是憔悴得很。

白榆依旧没开口安慰,在这个时候,语言显得又苍白又无力。

接着一行人在陈队长的安排下,由一个年轻的公安同志带着他们去了停尸间。

秦正茵被送去医院抢救过,只是送去的路上她就已经断气了,之后才又送回公安局。

秦正茵的尸体并不可怕,没有想象中的七孔流血,也没有死不瞑目,她眼睛闭着,除了面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外,其他跟睡着了没啥区别。

白榆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很快,里面再次传来压抑的哭声。

江霖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握住她的手。

陈队长还没有结婚,瞥到两人的动作,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今天很忙,还没恭喜你们,不过现在这情景说恭喜好像也不太对。”

江霖低声应了一声。

毕竟这不是个好话题,两人便没再继续,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办公厅内,突然响起白榆清脆的声音:“陈队长,你们知道秦心卉是我妈秦正茵私生女的事情吗?”

陈队长怔了下,点头:“知道,之前秦心卉主动交代了。”

白榆闻言眉头蹙了起来。

她舅舅自杀,她妈也自杀,在这变数里面,唯一活下来的便是秦心卉。

当然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舅舅和她妈的死跟秦心卉有关,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才想着把秦心卉真实的身份告诉陈队长。

可她没想到秦心卉居然会主动交代。

陈队长自然明白白榆的意思,顿了下道:“白同志请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罪犯。”

白榆点头,表示了感谢。

江家虽然有权有势,但他们不会干预公安这边办事,更不会乱用权势。

所以接下来秦心卉是死是活,是无罪还是有罪,只能等待公安这边调查之后才知道。

她没有提出去见秦心卉,白家一行人也没有人想要去见她。

于是在做了口供后,他们便回去了。

她原想送她奶和她爸等人回去,只是他们过来是骑着自行车过来,车没办法放在后备箱里。

白老太又不想一个人坐车跟白榆回去,她担心儿子和大孙子两人,因此最终白榆还是和江霖两人坐着轿车走了。

等车开出公安局,白榆才想起里头还关着一个人——江凯。

她朝江霖看去,但一想到刚才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声,他就抱着她又亲又啃,还在她脖颈种了那么多……草莓印。

想到这,她把话咽了回去。

江霖注意到她的目光,声音轻淡道:“怎么了?”

白榆摇头:“没什么。”

回到四合院,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三个不速之客:江启邦、娄秀英以及江又涵。

白榆朝江霖看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人会出现在四合院。

她妈出事的事情,按道理江家其他人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她扭头朝站在角落的福嫂子看去,后者撞上她的目光,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就扭过头去不敢跟她对视。

白榆冷笑了一声。

江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江启邦目光落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上,眉头蹙了蹙,显然很看不不惯这种行为,但他隐忍下来了,看向江霖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霖没应,而是看向白榆。

白榆握了握他的手,小声道:“你去吧,我没事的。”

江霖这才跟着江启邦去了二楼的小会客厅。

江启邦看他进来,声音带着威严道:“把门关上。”

江霖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照做了。

江启邦在主座的位置坐下,看着江霖,开门见山道:“天一亮,你跟白榆两人就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

第40章 酸汤面

小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霖看着他爸, 良久没出声,突然,他嘴角一扯, 笑出了声。

江启邦当即就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脸色一沉道:“你笑什么?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天一亮就立刻给我去离婚!”

江霖在他对面的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目光冷淡看着他:“听到了, 但我不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江启邦顿时火冒三丈, 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我看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爸!但我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 你不离也得给我离了!”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 又比自己更受老爷子重视的儿子, 江启邦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

年轻的时候, 他被几个兄弟压得抬不起头, 处处比不上他们,无论他怎么努力, 老爷子眼里就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等后来江霖出生了,老太太很喜欢江霖, 江霖又从小展现出不一般的天赋, 他还以为该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

谁知别人看到他总是一脸羡慕地问他是怎么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来, 一开始他还是高兴的, 可听多了, 就渐渐变味了,在他们眼里,好像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出了江霖这个儿子。

真是搞笑。

老爷子就更过分了, 每当他做错事,就骂他“做老子的不如儿子, 江霖还不到十岁都比你这个做老子的聪明”,要不然就说“我看江霖这么聪明跟你这个老子完全没有关系, 江霖是像他妈,要是像你,江家肯定要多一个蠢材!”

老子不如儿子,这件事慢慢变成了一个结,最后变成一根刺在他心头上的刺,说不得碰不得,生生让他忍得难受。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随着江霖的翅膀越来越硬,他越来越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这是他不能忍的。

江霖:“你说这话,我爷爷知道吗?”

江启邦:“你少拿你爷爷来压我,我们江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个杀人犯女儿的儿媳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有这么个媳妇,你的未来肯定要受影响,你以后还怎么往上升,还有以后有了孩子,难道你想你的孩子有个杀人犯的外家吗?”

江启邦觉得自己是苦口婆心,要不是为了儿子好,他何必一大早赶过来讨人嫌?

江霖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不会跟白榆离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江启邦气得胸膛上下剧烈起伏:“难道你不要你的事业了吗?”

江霖:“不能跟她在一起,就是我往上升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以后的孩子会埋怨有这样的母亲和外家,那他/她也没资格当我的孩子,甚至我不会给他们出生的机会!”

说完,他站起来往外走。

江启邦气得青筋直暴:“你给我站住!”

江霖没理会。

江启邦脑子一热,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

江霖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在烟灰缸要碰到他时,他身子一偏,烟灰缸砸在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木门也跟着被砸出了一个坑。

江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冰看向江启邦:“你最好别想去找白榆,否则……”

江启邦:“否则什么?”

江霖嘴角一扯:“否则江凯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说完,他再也没看他爸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江启邦:“……”

他这是在威胁他?

还拿江凯的命来威胁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江启邦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当场气绝身亡。

客厅里。

白榆不想跟娄秀英以及江又涵呆着,于是便直接去了厨房。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她又饿了。

厨房里有现成扯好的面条,是福嫂子之前做的,虽然是福嫂子通风报信了,但白榆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水滚开,面条和青菜一起下去煮熟,葱花蒜末加上白芝麻,再加一大勺辣椒面,然后浇上热油,再加入香醋、香油和生抽、食盐以及一点白糖。

而后加两勺煮面条的汤,再把面条和青菜放进去搅拌一下,一碗香喷喷的酸汤面就做好了。

白榆端着酸汤面来到客厅,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江又涵本来就有点饿了,这会儿闻到这股又酸又香的味道,她肚子顿时咕咕作响。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谴责道:“三嫂,你怎么才做了一碗?我和妈一大早过来什么都没吃,难道做之前你不应该先问问我们吗?”

白榆又吸溜了一大口,面条酸酸辣辣真够劲:“你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做啊?再说了,你们跟福嫂子那么熟,四合院里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通知你们过来,喊她给你们做啊,她肯定很乐意当你们的狗腿子。”

别人说话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到了白榆这里,就变成了指名道姓,连个底裤都不给人留。

娄秀英:“……”

江又涵:“……”

福嫂子:“……”

福嫂子浑身哆嗦了起来,乞求的目光立即看向娄秀英,希望她为自己说两句话,要不然等白榆告状到老爷子那里,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娄秀英气得咬牙,咳嗽了声道:“榆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白榆打断她的话:“饭可以乱吃,那屎你吃不吃?”

娄·心肌梗塞·秀英:“…………”

江又涵:“白榆你怎么这么没素质?我妈说什么也是你的长辈,还是你的婆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白榆:“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话?你们让我不爽,难道我还要忍你们?还有,你妈不是我婆婆,我婆婆只有一个,那就是江霖哥的亲妈罗女士。”

上辈子她就是太会忍了,才会忍出乳腺癌,这辈子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而且还是双倍还回去。

江又涵:“…………”

娄秀英整个脸都黑了,跟臭水沟一样。

正当她要叱喝白榆时,眼角瞥到江霖走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就这样憋屈地咽了回去。

咽了回去。

回去。

去。

好气啊。

江又涵也看到了江霖,但她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显然已忘记上次江霖不给她外汇券的事,立即告状道:“三哥你来得正好,白榆对妈说了很过分的事情,还说妈不是她婆婆!”

江霖看着她,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吗?她的婆婆,是我妈。”

“………………”

江又涵嘴巴张大,喉咙仿佛被人掐住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娄秀英更是难堪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仿佛开了染色坊一般。

福嫂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她没想到江霖这么偏袒白榆,偏袒到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死活,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娄秀英这个继母。

万一白榆这个时候跟他告状,他肯定不会留情面的。

谁知下一刻,就见江霖冰冷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你去收拾一下,等天亮后大伯母过来清算了你的工资后,你就可以走人了。”

福嫂子眼眶当即就红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当她对上江霖那双冰冷没感情的眼眸,她浑身哆嗦了下,再也说不出话。

但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流了下来。

她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那十块钱答应娄秀英的请求。

娄秀英跟她说她只想知道白榆和江霖两人的事情,江霖是她的继子,白榆是她的儿媳妇,白家又出现了那样的事情,她担心两人处理不来。

她想着娄秀英并没有想知道老爷子的消息,那她就不算违规,而且十块钱太诱惑了,差不多等于她三分之一的工资,而且娄秀英说若事情办好了,以后还能给她女儿安排一个工作,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她忍不住点头了。

谁知道江霖和白榆两人一下子就发现,而且半点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她。

在四合院做事每天事情不多,江老爷子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因为她在这边工作,她丈夫工厂的领导都特别看重他,如果没了这份工作,以后领导还会看重她丈夫吗?

想到这,福嫂子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白榆没落井下石,当然也没给福嫂子说情。

平时她过来,福嫂子对她还算不错,没有拿鸡毛当令箭,也没有狗眼看人低,大部分时候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算她帮忙求情,江老爷子知道后也不会留她。

要在这边工作,嘴巴严谨是第一要求。

能在这边工作是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嫂子却不好好珍惜,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酸汤面白榆做多了一份,看江霖过来,便去厨房把面条端出来。

两人吃完后直接回房去睡觉了,留下娄秀英和江又涵两母女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大眼瞪小眼。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的洞房花烛夜算是毁了。

白榆累得衣服都不想脱,最后还是江霖帮她脱掉衣服和鞋子,又给她盖好被子。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就听江霖在她耳边道:“我不会给你。”

白榆脑子有些转不动,一时半会没跟上他的话:“什么不会给我。”

江霖:“手镯。”

白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人去公安局之前说的话题,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给她,明明上辈子他就给她了。

可她太困了,困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在沉入梦乡前,她似乎还听到江霖对她说:“以后不准再说嫁给江凯这样的话,否则……”

否则什么她没听清楚,她只感觉她的唇瓣似乎被很凶地咬了一下。

**

秦心卉坐在硬巴巴的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

牢房里光线阴暗,要是不走近来,压根不会发现她在笑。

其实她没想过要杀她妈的,毕竟她还是靠她给自己找一份工作。

只是她明显感觉到她妈对她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说要帮她找工作,可自从她跟白飞鹏离婚之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她不再担心被她威胁要爆出她是私生女的事情,还反过来威胁她,说要是自己不乖乖听她的话,她就把她杀死秦彦成的事情爆出去。

这世上应该没有哪对母女像她们这样可悲了吧,居然互相威胁。

也就是在那次威胁后,她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全感。

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就是亲妈也未必靠得住。

因此她随身带上了农药,准备等她妈下次威胁自己时,就用这农药来吓唬她。

只是她没想到公安还是注意到了她们,还把她们给双双抓了起来。

她很了解她妈,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她疼她,可她绝对不可能替自己顶罪,而且还会为了减刑把她给供出来。

因此她只好动手了。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她妈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杀死秦彦成的事情。

至于秦彦成的尸体,公安就是知道他被抛尸在哪里也没用。

那池塘的水又深又浑浊,根本不可能把尸体打捞上来。

想到这,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

白榆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江霖不在房里。

她坐起来,突然觉得嘴巴有点疼,走到镜子前一看,这才发现被唇瓣居然被咬破了。

她还以为入睡前是她的错觉,没想到江霖还真咬她了。

这人怎么这样?

又不是小狗,怎么还咬人?

白榆摸了摸唇瓣,这个跟草莓印可不一样,想藏都藏不了。

最终没办法,她只好换了衣服下去,免得大家都在等她吃饭。

来到客厅,她这才发现三房一家居然还没有回去。

能让江启邦一直守在这里不走,当然不是为了她和江霖,应该是为了给江凯求情。

白榆心里猜测着。

倒是福嫂子不见了踪影,想来已经离开了四合院。

朱彩云看到她,连忙招手道:“榆榆醒了,应该饿了吧,正好开饭,正好过来吃。”

江又涵听到这话,嘴巴撇了撇。

什么正好开饭,早就过了开饭时间好不好?

可爷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宠着白榆,不让大家叫她起来,一大家子就等她一个人。

真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她狠狠瞪了白榆一眼。

白榆坐下来,正好对上她丢过来的白眼,小脸一皱,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是不是起太晚了,真是对不起大家。”

朱彩云连忙安慰道:“没有没有,大家都知道你昨天辛苦了,而且晚吃一点也没什么。”

白家的事情她早上也听说了,无比唏嘘。

她跟秦正茵不熟,只听说她前不久离婚了,能让白家在白榆结婚的当头迫不及待离婚,只能说她应该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不过她素来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因此并没有特意去打听,只是她没想到秦正茵突然就没了。

世事真是太无常了。

白榆:“我刚才一坐下来又涵就瞪了我好几眼,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话音落地,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江又涵嘴巴瞪得大大的:“……”

娄秀英则是气得不行。

她明明警告过她,让她不要招惹白榆这个瘟神,她怎么就不听呢?

果然,下一刻就听江老爷子叱喝道:“你要是不想等,现在就可以走!”

江老爷子这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是换成孙子,江老爷子只怕会让对方立即滚出去。

可江又涵的眼睛还是红成了兔子,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不敢让眼泪流下来。

她真是讨厌死白榆这个女人了!

因为她,三哥不再给她外汇券,也因为她,爷爷不再疼她。

白榆这女人还拿走了江家一套四合院!

太可恶了。

白榆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内疚,在江霖旁边的位置坐下。

江霖目光扫过她的唇瓣,脸上却不动声色。

白榆看不得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手伸到桌子底下,在他大腿上狠狠——

下一刻,她就疼得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的大腿肉怎么那么硬!

她原本是想狠狠掐他的大腿,谁知他的大腿太结实了,她愣是没掐动,反而把自己的手给掐痛了。

朱彩云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关心问道:“榆榆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白榆连忙摇头,脸微微发烫:“没事,就是刚刚被蚊子叮了一下。”

朱彩云奇怪道:“都入秋了还有蚊子?我等会儿让人把外面的园子拿艾草熏一熏。”

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朱彩云却发现她的唇瓣破了,又立即关心道:“你的嘴唇怎么破了,是不小心咬到,还是上火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白榆的嘴唇上。

“轰”的下,白榆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众人一看她这个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朱彩云也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她倒真不是故意想打趣白榆或者让她为难,她以为白家发生那样的事情,两人又在公安局呆了大半夜,肯定是没洞房,哪里想到……

不愧是年轻人,这精力真让人羡慕。

还有江霖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生猛,居然把白榆的唇瓣都给咬破了。

白榆气得牙痒痒的,想着回头肯定要咬回来!

饭菜很快被端上来,新来的保姆三十来岁左右,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她手脚麻利把饭菜端上来后就本分地下去了。

大家安静地吃了起来。

最后一道菜是清蒸鱼,上得有点晚。

鱼端上来后,江霖就拿起来筷子,把最能的鱼肚子肉夹起来放到白榆碗里。

白榆抬起头来,江霖看着她。

四目相对。

朱彩云“噗嗤”笑了出来:“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你们看江霖多会疼人,这鱼最好吃的就那一块肉,他全夹给榆榆吃了。”

江老爷子:“他年纪比榆榆老了那么多,多照顾一下榆榆也是应该的。”

江霖:“……”

“噗嗤——”

这次轮到白榆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霖垂眸,眼底带着无奈和宠溺看着她。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江又涵又翻了个白眼,可下一刻,一股恶心涌上嗓子眼,她转过头干呕了起来。

娄秀英:“我的乖乖,你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肠胃不舒服,这阵子已经吐了好几回了。”

江又涵:“妈,快把那鱼肉端走,那味道好恶心,我一闻到就想吐。”

话音落地,客厅里再次安静了几秒。

白榆看着干呕的江又涵,脑海里浮现上辈子江又涵怀孕后的模样。

她脑海一个激灵,话就出口了:“阿姨,又涵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江又涵连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怀孕?

果然,下一刻娄秀英就指着她骂了起来:“你不叫我妈,我没办法逼迫你,涵涵心直口快,你三番几次挖坑让她丢脸,我也不跟你计较,可你太过分了,涵涵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却迫不及待往她身上泼脏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江老爷子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放下筷子:“榆榆,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榆:“爷爷,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在百货商场看到又涵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她一看到我就掉头跑了,后来又威胁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她妈,所以刚才听到娄阿姨说又涵吐了好几次,我想到我以前单位的同事怀孕时就是一闻到鱼味就干呕,所以才一时心急口快说出来,对不起。”

她当然不是一时心急口快,她就是故意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娄秀英和江又涵两人都一直在找她的麻烦,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娄秀英眼皮狠狠一跳,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之前她就怀疑过,可江又涵信誓旦旦说她没有对象,加上这段时间江凯不断出事,她也没太多心思去管女儿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大纰漏。

不过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女儿的名声。

于是她张开嘴巴:“你……”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江又涵抬起头来,指着白榆骂道:“白榆你个王八蛋,你明明答应过我不说的!”

众人:“!!!”

这话一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们刚才也怀疑过是不是白榆在针对江又涵,毕竟未婚先孕,就算不是在江家,那也是很丢脸的事情。

可江又涵这迫不及待承认的样子,一下子就坐实了白榆的话。

这么说的话,江又涵很有可能真的怀孕了。

“砰”的一声。

众人还以为是江老爷子气得在拍桌子,谁知定睛一看,原来是娄秀英生生气晕了过去。

“妈,你怎么样了妈?”

“秀英!”

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

娄秀英很快被送去了医院,一起过去检查的,还有一直干呕不停的江又涵。

**

白榆和江霖两人没有跟着去医院。

等江老爷子出门后,他们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白榆就想抱怨他咬自己唇瓣的事情,谁知还没开口,就被他拽着坐到他大腿上。

白榆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你把我的嘴唇都咬破了!”

江霖喉结上下滚了滚:“你现在可以咬回来。”

白榆:“我不。”

她本来是想咬回来,可现在两人这个姿势,太容易擦枪走火了。

更何况咬回去还不是便宜了这家伙。

江霖:“那我替你咬回来。”

说着他的脸凑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瓣。

白榆:“……”

他吻得很凶。

舌头精准地撬开她的唇齿,手掌按住她的后脑,逼迫她更靠近他。

不愧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前面两次他的动作其实还是有点生涩,可这次就丝滑得不行。

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亲吻着她的唇,更深入地探索,攻城略地。

白榆整个人仿佛被点燃般,烫得不行,脖颈耳根都红透了。

好在不是她一个人才这样子。

她能感觉江霖浑身也跟她一样热,箍着她的腰的手像克制样地用了力,但还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最后还是她忍不住用手捶了捶他的胸膛,他才稍稍松开她的腰。

良久后。

他松开了她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暗哑:“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白榆脸发烫得厉害。

他该不是想……现在就把昨晚没做的事情给补上吧?

可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江家的人随时会回来。

要是被抓包的话,那实在太尴尬了。

她浑身无力,软得像滩水,靠在他身上:“……你想说什么?”

江霖:“我们今晚要提前走——”

白榆:“要不还是不做了吧,房间里没避孕套。”

江霖:“?”

白榆:“?”

秦正茵疑惑了下,只当她是听到自己的身世就迫不及待跑过来了:“你舅舅这个人也是没信用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说漏嘴,你这才回去跟他一起住多久,他就说漏嘴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

秦正茵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突然觉得非常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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